登科及第,事頗多,默書自然忙得不可開,第二天他回到昌平閣收拾東西,一個勁兒地叮囑我,“這幾日我都要住在宮里,你自己一個人千萬要小心,睡覺前檢查好門窗。等過了十五元宵,我們便能啟程回鄉,好運,你要等我,知道嗎?”
我點頭,“知道,我會等你回來。”
想起什麼他停下手上的作,轉過看著我,“好運,除夕我怕是要在宮里頭過了,皇上到時要大宴群臣,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
“我沒事,你放心吧。”我用微笑打斷他的滿心歉疚,“倒是你,在宮中萬事小心,審慎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招人話柄,葬送了前途,尤其皇上,你要留意他的神舉止,莫要沖撞了龍。”
“呵呵,我都知道的,你也且放心好了。”默書勉強出笑抱了抱我,在我耳畔低語,語氣沉沉而堅定,“好運,等我回來。”
嗯,我如何會不等你。
溫暖驟然消失,抬頭默書已背著包袱離開,頭也不回地。鼻子一算,我的眼淚才嘩嘩流了下來,耳邊卻響起那個無賴的的聲音。“哎,果真是個小丫頭,這麼容易哭。”
心里難,我無意與他計較,一言不發折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擋住了我的纖手,“喏,喝這個吧,茶水有什麼好喝的。”古殤持了個致白瓷小壺沖我晃。
酒對于我們這種家徒四壁的窮人來說是奢侈品,我從不曾喝過,只見過風喝,一杯又一杯,仿若不會醉,而在我們相的時間里,他確實沒醉過。默書不好酒,打小滴酒不沾,白悅兮卻是出了名的“酒仙”,酒量驚人,從沒喝醉過,但從不在好命面前喝,用的話說,怕帶壞小孩子。
“怎麼,不是怕了吧?”見我半晌沉默不語,古殤帶了幾縷戲謔的笑道。
我被他一激,一把奪過酒壺給自己倒了杯,仰頭灌下,好辣!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我卻閉不讓自己出聲,辛辣的覺從頭過,一路沖進胃里,好像,心卻沒有那麼難了。
酒,是個好東西,怪不得古人總要“借酒澆愁”。
我已記不清自己喝了多,也許幾杯,也許更多,只覺得頭暈暈的,全發,使不出一點力氣來。最后的一意識離之際,我看見古殤扶住我,一臉笑意,溫暖迷人。
口干舌燥,腹中灼燒,我抿抿艱難撐開眼來。額,頭好痛,不由得手了。左手尚能自由活,右手卻似包裹在一片溫暖之中,我看去,原是古殤握著我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他的很白,如上好的漢白玉,五亦很致,是標準的男子,此刻安靜下來,他整個的覺很舒服心。
這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古殤呢?嬉皮笑臉的偽裝下是一顆而強大堅韌的心。
心里有莫名緒涌出,嚨不疼了,胃也不難了,我出手緩緩上他細膩潤的臉。指尖著那令人心悸的栗,我的臉不可遏制地燒起來。一介鄉下子,尚未許配,竟男人的臉,死了。如此想著,我又像做壞事的小唰地回手,不料古殤的作更快,一把按住我的手在他臉上。
“很舒服,就這樣。”他的聲音低迷慵懶,我的心又止不住地了一拍。
氣氛微妙醉人,我輕聲問他,“那日你是怎麼救了我的,還有我的傷,那麼快便痊愈,你是如何做到的?”
還有,你這般對我,除了初次相遇我和默書的相助,可還有別的目的?
半晌過后,古殤喑啞的聲音傳來,“人都有執念,若拼了全力去做一件事,結果終會如愿。”
這話就夠了,多余的我無須再問,便閉了眼,著這一刻的好。
轉眼已是除夕夜。家家戶戶都起了對子,置年飯,放炮竹,一片喜慶安樂。未中舉的士子大多已趕回家過年,一時熱鬧的昌平閣冷清了許多。劉掌柜特意讓廚房備了一桌年夜飯,邀請我一起過除夕夜,我堅持給他塞了幾兩銀子請穆老爺與穆一道來。幾個人滿滿圍了一桌。
“好運姐,謝謝你。”穆作大人狀先端起一杯茶水,向我道謝,稚的臉上滿是真誠。
我著他的頭笑,“不用客氣,只要你好好讀書,乖乖聽夫子的話,那姐姐便開心了。”
穆老爺抹了抹眼,語氣容激,“佟姑娘,你和白公子對我們父子的大恩,我們實在無以為報啊,日后哪怕當牛做馬,只要你們說一聲,我和兒定萬死不辭。”
“穆老爺這話可說得嚴重了,我與默書幫你們絕無任何私心,而且我們也不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好好的就。”
劉掌柜慨吐言,“這世上人人都想擁有權力、名聲、金錢,也只道為了這些不顧一切,人心淡漠,卻難得還能遇上像白公子和…呃,佟姑娘這般心善之人,總歸世間是有溫的,大家且珍惜吧。”
我調皮一笑,“掌柜的恐怕早猜出我是兒了,不過是我不言,你也不打破罷了。”
“你這般瘦小不堪,任誰猜不出來?”忽的從門外飄進一道男聲。
穆孩子心,首當其沖撲了上去,笑容明亮甜膩,“古殤哥!”
什麼,況?我被里的核桃給噎著了。穆老爺見狀忙倒了杯水給我,外加解釋,“前段日子我們棲的破廟便是這位…古公子修葺的。”
穆老爺在說“古公子”三個字時神有些古怪不自然。
我憋著一口氣不再說話,一桌人面面相覷,年夜飯就這樣結束了。飯畢,大家忙著收拾和燃放炮竹,古殤一把拽過我出了門,我費力掙扎,無奈他握得死。
“你放手!放開我,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再也忍不住,在燈火闌珊的街頭沖他大嚷。
佟好運從來都不是個輕易失控的人,可面對他…
煙花騰空,萬家燈火齊明,耀亮了半邊黑夜,五彩斑斕,侖奐,古殤就在這樣的一片天空下扭過臉,笑容絢爛醉人,“好運,不?”
我似被蠱,什麼狠話也說不出,只抬頭與他一同著璀璨奪目的煙花,一朵朵炸開在天際,迸發出五六的圖案,讓人驚嘆。煙花需要被點燃才能看到輝煌,有這一刻,足矣。
一路無言,古殤將我送到昌平閣門口站定,了手,終是放下默然離開。我看著他略顯寂寥的背影,很想沖上去抱住他。你不擁抱我,那我抱你好不好?
“佟姑娘。”黑暗里突地走出一個人來,冰冷的眸,冰冷的,是古涉。
我的心猛然恐慌起來,“這麼晚了,古公子有事?”
“有事?自然是有的。“他的角輕輕彎起,在黑夜中如喋的惡魔。“我們救你,救白默書,幫助穆天父子,可不是本著做善事的心,是有‘求‘于姑娘。”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知道,只是,“我們?意思是,古殤也同意了?”
暗無邊際的黑暗在他點頭的瞬間徹底黯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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