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然過去,等到宋念溫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是宮里面的炎炎夏日了,知了聲終日在樹上盤旋,日頭一日比一日毒辣。
皇上在這期間只來過宮里兩次,一次是給帶家書,一次是給印。
給印是在進宮后的第七日,那日原本打算在院子的大缸子里栽一盆蓮花,等著夏天到時大家會就可以在院子里賞荷,皇上就是在眾人熱火朝天搬東西的時候到的。
皇上的轎攆停在沁芳宮時,宋念溫手上還站著泥垢,蓬頭垢面的站在院子里迎接他。
“貴妃日子到是過得悠哉!是把這沁芳宮當做丞相府了嗎?”
宋念溫虛跪在他面前,垂頭斂眉地說道:“臣妾不敢。”
“哼,你不敢的事倒真不!”
沁芳宮眾人看著皇上和貴妃箭弩拔張的氣氛,紛紛不敢說一句話,全都站得遠遠的,不敢上前。
“臣妾不敢。”
自始至終宋念溫只重復了這一句話,皇上來這沁芳宮也是毫不在乎的態度,這讓站在一旁的海棠心里就像是懸著一把劍一樣,家娘娘看起來溫和,但其實骨子里是個在剛烈不過的人了,今日難保不會和皇上發生什麼口角。
一盞茶的時間,宋念溫就保持著虛跪的姿勢,陳慕看了很久,然后朝李崇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
李崇德不愧是跟在皇上邊的老人,寵辱不驚,他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淡定地走到皇上邊,聽候吩咐。
“這個,給你。”皇上從李崇德手中拿出印,隨意地扔給。
接住印的宋念溫扯了扯角,然后行大禮,叩謝皇恩。
“無妨,貴妃既然擔了后宮主位,這事自然是要多勞一些的。”皇上沒坐多久就離開了,沒有留宿沁芳宮。
“娘娘,您這就讓皇上走了?”蕙菱走過來放好印,嘆氣說道。
“姑姑,甲之糖,乙之砒霜,這些榮華真的就這麼好嗎?”宋念溫悠悠說道。
蕙菱又是一陣嘆氣,在宮中,除了尊榮,又能爭些什麼呢!皇上的寵嗎?那是九五之尊上的人,哪里來的真心。
這邊蕙菱以為宋念溫求得是與皇上長相廝守,全不知其實對宮中生活半無留。
皇上親賜印的消息在像是一陣風,快速地蔓延在宮中的每一個角落,蘭妃氣得跳腳,錦妃暗自觀,每個人都用最深的心思揣測沁芳宮里的每個人。
“娘娘,錦妃在宮門外求見。”
“讓在前廳等一會,我這就過去。”宋念溫端著藥碗,皺著眉頭。
“娘娘,您已經咳嗽了三天了,太醫都說良藥苦口,您就利索點喝了去吧。”海棠站在一旁苦口婆心。
“這藥苦的我心里難。”宋念溫著鼻子,一口氣喝完它。
每每季節替時,宋念溫便會發熱咳嗽,喝藥偏又是最討厭的一件事,從前陳夕總會從外面給買許多甜得發膩的零,托下人帶給。
只是如今,只剩一個人忍這無邊的苦和痛楚。
喝完藥,海棠便變戲法似的從袖口掏出一顆餞,遞給宋念溫:“娘娘,您雖說再也吃不到八王爺的餞,但奴婢的您想吃多就有多。”
宋念溫看著手心的那顆餞,心頭一熱。
整理好著裝,宋念溫邊往前廳走去。
“娘娘,這錦妃日日向您請安,到底有什麼目的?”走在后方的海棠嘟嘟嚷嚷。
“這些話以后別說了,謹言慎行,你還沒有學會嗎?”宋念溫回頭看了他一眼,神嚴肅。
“是。”海棠低頭,暗暗記在心中。
不知為何,家娘娘從前在府中雖說也是為人謹慎,但從未像在宮中一樣,如此的——與世無爭。
宋念溫待人接從來都是放低姿態,海棠覺得家娘娘應該是宮里面權力最大的人了,掌管印,娘娘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貴妃娘娘金安。”錦妃看到走進來的宋念溫,趕忙起行禮。
“無妨,你天天來我這沁芳宮,都是自家姐妹,禮數不必如此周全。”
宮上好熱茶,宋念溫端著手中的瓷碗,一口一口喝著黑的湯。
“娘娘咳疾還未好些嗎?”
“季節替,不是什麼大事。”
錦屏走上前去,拿過宮手中的絹帕,親手遞給宋念溫。
宋念溫看了一眼,面平淡地接過絹帕,抿了抿,然后開口問道:“錦妃妹妹今日可是有什麼事?自我進屋起便言又止。”
錦妃暗暗斟酌了一番,然后開口:“娘娘,您剛進宮,不知曉先前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不清楚沉香院的婧貴人已經被皇上責罰了許久,不知娘娘……”
話還未說完,宋念溫就懂了,抬頭微笑道:“錦妃今日這番話是蓄謀已久還是……興之所起?”
錦屏聽這樣問,連忙跪在地上:“娘娘,臣妾只是與婧貴人好,臣妾想著娘娘待人一向寬容,所以……所以……才想著求求娘娘,求娘娘勿要責怪。”
宋念溫把虛扶起來,讓坐在椅子上,輕的嗓音慢慢響起:“本宮只是有些困,婧貴人是因為何事被罰閉的?”
聽這樣問,錦妃似是有些猶豫,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婧貴人為人爽朗,待人沒有防備,這次被皇上責罰實在是小丫頭子,言語間惹惱了皇上。”
“錦妃妹妹還是沒有告訴我婧貴人究竟是為何被責罰的。”宋念溫溫和地看著,言語間沒有一不耐。
“娘娘,還請您不要責怪婧貴妃,不是故意的!”錦妃撲通一聲跪在面前,話語懇切。
“你先說,本宮不是無理之人。”
“那日,婧貴人公然反對皇上迎娶貴妃娘娘您進宮,皇上一氣之下,才讓還是婧妃的婧貴人足沉香院,位分削至貴人。”
“婧貴人閉沉香院,是什麼時候的事?”
“啟稟娘娘,是在三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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