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一愣,就趕看了過去,原來就在不遠,那一叢竹子下面,有一個小男孩正在玩沙子。
居然被一個小孩子看到自己如此哭泣的丑態,顧以安很不好意思。
搖搖頭,“沒有,我只是上了傷心事。”
小男孩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不過他剛才的話,倒是讓顧以安覺得有些奇怪,什麼做,也有家人得了絕癥?
“你有家人得了絕癥?”顧以安試探著問道。
小男孩抬頭,看了顧以安一眼,才緩緩說道:“哦,是我。我的了絕癥,我媽媽每天都跟你一樣哭,哭又不哭出聲音來,還躲著我不給我看見。所以我看你這麼哭,我以為你也有家人得了絕癥。”
小男孩的聲音很平淡,顧以安立刻就愣住了,“你得了絕癥?”
小男孩笑了笑,接著就掀起了自己的服。
看了一眼,顧以安的臉就徹底難看起來。
小男孩的左腰、腹部有一塊巨大的黑痣,顧以安忍不住走了過去,手拉開了小男孩的服仔細看,這塊黑痣已經延到了髖部、腹甚至是大上。
其中左側腰、腹部、髖部和大前側的皮呈黑褐,表面糙似皮革狀,而在左髖部有以巨大包塊……
再仔細看,小男孩的側臉、脖頸、耳后以及手臂上,都有一個個的黑痣,黑痣邊緣呈鋸齒狀,表面不,微微突出皮表面。
“是不是很可怕?”小男孩笑著說道。
顧以安的心微微一,聲音格外輕:“你幾歲了?”
“五歲。”
顧以安的手忍不住攥。
才五歲。
在看到小男孩上的黑痣后,顧以安甚至不用問,就知道這小男孩是什麼況。
先天巨素痣,惡黑素瘤。
這種病的發病率很低,但是死亡率卻很高,尤其是像小男孩這種況,更就是無藥可救。
即便是各種放療化療,也無法阻止癌細胞轉移,最終必死。
怪不得這小男孩說自己得了絕癥,說媽媽總是哭。
顧以安嘆了口氣,醫院就是個強烈鍛煉人心臟的地方。
手了小男孩的腦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還太小了,不是經歷了人世風雨的老人,對很多事都看開了。對于他來說,世界才剛剛開始展彩,卻就要結束了……
“姐姐,你不會也要哭吧。”小男孩眨了眨眼睛。
顧以安勉強一笑,“沒有。”
“我媽媽總是哭,我不喜歡。”小男孩有些苦惱,“你說要怎麼樣才不會哭?是不是等我死了之后,就不哭了?”
“不要胡說。”顧以安趕說道,“你如果出事了,你媽媽才更難過。你要開開心心的……”
顧以安說不下去了。
開開心心又如何?是醫生,很清楚這種惡黑素瘤的后果。
即便是放療化療,也是在拖延時間,而且會給孩子造更大的痛苦。
“我媽媽來了,姐姐再見。”小男孩忽然站了起來,朝顧以安后跑去。
顧以安緩慢地回頭,看到一個年輕的子蹲下抱住撲過去的小男孩。
小男孩跟
那子說了句話,子抬頭看向了顧以安。
在子看清楚顧以安的臉之后,立刻就滿眼震驚。
同樣的,當顧以安看清楚那個子的臉時,也完全不敢置信!
“江眉?”顧以安失聲出這個名字。
子極力控制自己的緒,最終勉強出了一個笑容,沖顧以安道:“以安,好久不見。”
顧以安此時的心,真的是相當復雜。
緩緩地走了過來,看了看小男孩,又看向江眉,“他,是你兒子?”
江眉點點頭,“嗯。”
顧以安的心就好像是落了一個巨大的冰窟,難之極。
咬著,半晌才說道:“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江眉沉默著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微微一笑,“我沒有出國。”
顧以安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江眉,“你沒有出國?”
那當初陸默然到底是為了誰出國的,那個言霏霏嗎!
不可能!
“對不起,以安,對不起。”江眉忍不住哭出聲來。
顧以安深吸口氣,一低頭就看到了滿眼失的小男孩,生生地扭轉了語氣,“別讓孩子擔心。”
江眉點點頭,了眼淚,沖小男孩笑道,“墨墨,媽媽又哭了,對不起。”
小男孩無奈地笑了笑,“知錯能改,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小大人的口吻,真是讓顧以安心酸不已。
“以安,你在這里上班嗎?”江眉有些殷切地問道。
顧以安點點頭,“你們是剛來這里的?”
江眉嗯了一聲,“小地方不行,醫生我們來大醫院。經人介紹,我就帶墨墨來了這里。今天才剛辦好住院手續。”
“媽媽,我困了。”小男孩拽了拽江眉的手。
江眉趕把他抱起來,讓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歉意地看著顧以安,“我先帶他睡覺。”
顧以安點頭,“快去吧,他現在需要休息。我就在這兒上班,有的是時間。”
“嗯。”江眉的臉上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抱著小男孩往住院部走,可是走了沒幾步,又站住回頭,目中帶著愧疚地看向顧以安,“以安,真的真的對不起。”
顧以安報以微笑,什麼都沒說,看著江眉抱著那個懂事的小男孩走遠。
能說什麼?
當年陸默然不聲不響地丟下出國,后來才打聽到,陸默然是跟江眉一起出國的……
當年,江眉是除了景姒之外,顧以安的另外一個好朋友。
江眉見證了和陸默然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江眉從來沒說過喜歡陸默然。
而顧以安當初還總是喜歡把自己和陸默然相的高興和不快,都告訴江眉。
只是顧以安怎麼都沒想到,后來陸默然居然會跟著江眉一起出國,丟下。
朋友和人的雙重背叛,讓顧以安恨死了這兩個人。
甚至還很小心眼地詛咒他們不能獲得幸福!
可是現在,看著江眉帶著那個只剩下幾個月生命的小男孩,顧以安卻覺得自己怎麼都恨不起來了。
只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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