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那是喬南,那是裴姵。”
白婉晴手一指那一男一,而后轉面向那枯瘦老頭,朝陳汐低聲介紹道:“這位便是馬老頭,喬南和裴姵的大師兄,三人皆是三葉靈廚師。”
陳汐點點頭,躬道:“陳汐見過三位前輩。”
滋啦啦!
無人理會陳汐,只有油鍋烹炒菜肴的聲音連綿不斷地響起。
自至今,陳汐歷經了無數這樣的場面,心早已淬煉得堅韌異常,倒也并不覺得難堪。
白婉晴卻有點不了了,徑直來到馬老頭前,劈手奪過鐵勺,惡狠狠道:“馬老頭,沒看我給你介紹了一位徒弟嗎?”
馬老頭怪眼一瞪,本待發火,見白婉晴毫不讓地瞪著自己,知道奈何不得這位姑,只得痛心疾首道:“小白,不要搗了,這可是上好的一盤剁椒靈狍啊!”
說話時,他枯瘦如竹的手掌拎起鐵鍋,著鮮辣亮澤的菜肴悉數翻倒盤,湯油紅,塊如丁,配以碧如的各輔料,香氣四溢,味俱全。
“馬老頭你睜大眼睛瞧瞧,陳汐他擅長制符,腕力靈活,知敏銳,又是先天境界,如此資質難道還不配做你徒弟?”
白婉晴早沒了淑靜恬靜的風度,櫻一撇,蠻不講理道:“我不管,你今天必須收下陳汐!”
馬老頭一怔,似是想起什麼,嘿然怪笑道:“陳汐?不會就是那個掃把星吧?”
此話一出,在廚臺前忙碌的喬南和裴姵齊齊停下手中作,神怪異地朝陳汐去。
白婉晴子一僵,惱怒不已,直恨不得掐死這死老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看向陳汐,心忐忑不已。
卻見陳汐輕輕抿,神平靜道:“我是不是掃把星無關要,重要的是我沒想到原來馬前輩也如此世俗。白姨,咱們走吧。”
白婉晴噢了一聲,有點愧疚帶陳汐來這里。
“且慢。”
兩人正打算離開,卻見馬老頭大怒道:“誰他媽世俗了?管他窮兇極惡還是大慈大善,在我看來都他媽的統統是狗屁!”
越說,他的聲音越大,近乎咆哮道:“老子收的是徒弟,只要他能繼承老子的廚藝,誰吃飽撐著了管那麼多?”
白婉晴驚喜道:“那你打算收陳汐做徒弟了?”
馬老頭神一滯,猶疑不定。
“師兄,收下他,白看好的人,我相信!”喬南暗自朝白婉晴眨了眨眼,一臉正道。
“是啊,師兄,我看陳汐年輕沉穩,又擅長制符,你就收下他吧。”裴姵目在陳汐上逡巡片刻,不著痕跡地拋了一個眼,這才可憐兮兮地向馬老頭求。
陳汐一怔,默不言語,心頭卻升起一希。
之前拒絕,是因為馬老頭當面譏諷于他,他若低聲下氣地去求,哪怕功拜馬老頭為師,以后若仍舊時時要遭到馬老頭的諷刺,那他寧愿不要這次機會。
而聽了馬老頭的咆哮,他這才明白,馬老頭并非如自己所想那樣不堪,心頭那一僅存的怒氣也隨之消散無蹤。
人,被唾棄、被嘲諷、被看不起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無傲骨、無尊嚴、無所堅持,可怕的是善惡不辨、黑白不分、真假不明!
這是爺爺說的,陳汐自堅守至今,烙印骨髓。
馬老頭冷哼一聲,看向陳汐,說道:“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個機會,那里有一青須筍,你把它切片。”
青須筍通青翠,宛如翡翠,其蘊含著靈氣,是如常所常見的瓜果蔬菜之一。
陳汐移步廚臺前,擱置在他面前的是一把雪亮廚刀、一近兩尺長的青須筍。
“刀工是衡量一位靈廚師水準高低的重要手段之一,三分爐臺,七分案板,無刀不菜,馬老頭是要考驗你的刀工,好好努力。”
白婉晴在一旁低聲解釋,清眸里盡是鼓舞之。
陳汐點點頭,拿起青須筍端詳片刻,廚刀握手,飛快下刀!
咄!咄!咄!
細湊的刀切案板聲如同有節奏的鼓點,陳汐手腕穩健如盤松,雪亮鋒利的廚刀被他準掌控著,切出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雪白筍片。
五年前,陳汐便替代爺爺在家掌廚,使用起廚刀來自然稔異常,加之他常年制符,腕力和準度更是出類拔萃,此刻全心投之下,不僅作流暢準,速度也是輕快異常。
很快,一青須筍化作一排整整齊齊的雪白筍片。
遠,馬老頭看也沒看,漠然道:“腕力沉穩,刀工準,可惜厚薄不一,只一半達到薄如蟬翼的地步,勉強比一般人強些。”
“食材切片講究厚薄相同,薄如蟬翼,如此才能令菜肴味均衡,時間相同,形狀觀,若大小、厚薄、長短不均,就會造同一盤菜中,味有濃淡、以及生老及不觀等弊病。”
裴姵眸異彩漣漣,笑贊道:“陳汐小弟,你的刀工不錯喲。”
“切!”
馬老頭瞪了裴姵一眼,口氣生地又提出一個要求。
陳汐深吸一口氣,再次專注于案板之上,切片,顯然對準度有更高的要求,他不敢大意。
咄咄咄……
廚刀如水銀瀉地,以一種更加急促的頻率落下,一纖毫若發的筍飄灑而出。
陳汐覺自己像在制符,廚刀了符筆,筍片化作符紙,那一筍則了筆直如利劍的符紋。
繪制符紋,講究墨跡均勻,于方寸之間自天地。
切片也如此,講究長短相等,細相同,于手起刀落之間彰顯功力。
嚴格來說,切片的難度要遠遠低于繪制符紋,符紋曲折不一、韌不同,極盡騰挪變化之道,遠非切片那麼作單一。
所以,在完全掌控了其中著力點和準度之后,陳汐下刀的速度驟然加快,廚刀如同活過來一般,踩著歡快的韻律快速前行。
“手生,中途卻盡數掌控其中粹,這小子莫非跟我一樣,也是一位廚道天才?”喬南著下,故作沉思狀。
“滾,恬不知恥的家伙!”
一旁的裴姵翻了個白眼,隨即一臉癡迷地著陳汐, 喃喃自語:“認真的男人最帥了,陳汐小弟,姐姐等著你來我,我會比婉晴妹妹更疼你的……”
“花癡!”
這下連白婉晴也看不下去了,秀氣白皙的臉蛋上浮起兩朵紅霞,惱輕啐道,不過心里卻是極為開心,陳汐能得到喬南和裴姵贊,已大大超乎了的想象。
馬老頭眼眸中一抹亮一閃即逝,神依舊漠然。
在松煙城,只要條件不差,幾乎沒有誰家的子會下廚做飯,下廚被認作是不務正業,耽誤修行。事實也的確如此,除非達到靈廚師級別,一般從事廚師的皆是奴仆婢之輩,而為其主人,只需所就是了。
所以,在見到陳汐嫻的刀工之后,馬老頭的心的確被稍稍打了。
但這還遠遠不夠,他一廚藝冠絕整個松煙城,本更是三葉靈廚師,絕對不會如此輕率地決定徒弟的人選。
陳汐放下廚刀,案板上堆著一層細雪亮的青須筍,細如棉絮,晶瑩剔,煞是惹眼。
“陳汐,干得不錯!”白婉晴率先贊嘆起來。
“不錯,有我當年的一半風采,但已稱得上技藝超群。”喬南一本正經道。
“陳汐小弟,我已深深喜歡上你認真的樣子,噢,這難道就是無法自拔的覺嗎?”
裴姵先白了一眼大言不慚的喬南,然后用白皙修長的雙手捧著艷的臉蛋,癡迷地呢喃不已。
雖說聽到三人的贊總覺得有點別扭,陳汐還是放心許多,抬眼向馬老頭。
“哼,刀工還差得遠。”
馬老頭面皮繃,走上前,左手捻起一青須筍,右手拎起廚刀,手腕抖,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以左手的筍為目標,近一尺長的廚刀在他手中極速飛舞起來,潑灑出一團團雪花似的刀影,作如同行云流水,信手拈來。
陳汐睜大眼睛,卻看得一頭霧水。
“他在雕花!”
白婉晴低聲解釋道:“在食材表面雕刻上花紋,不僅賞心悅目,且在烹飪時更容易味,尤其是針對一些靈氣充沛的類,在其表面雕花可以讓靈氣更容易被吸收。”
陳汐恍然,暗道這老頭接下來該不會也讓自己做這個吧?
他有些為難,與細如棉絮的筍相比,廚刀顯得如此龐大,自己別說在上邊雕花了,恐怕一就折了。
白婉晴冷哼道:“哼,一破筍而已,雕花不雕花又有什麼用?別擔心,馬老頭若是真讓你在筍上雕花,就是故意為難你呢,我決不答應。”
“我也不答應。”裴姵話道,說著還故意瞟了一眼陳汐,一副姐你的模樣。
“既然白都不答應了,為有風度的男士,我也表示不答應。”喬南頭顱高抬,矜持開口,
馬老頭舞刀的形一滯,甩手狠狠扔飛廚刀,跳腳咆哮道:“這徒弟老子收了還不行嗎?不就是罵了他一句,你們就聯合起來欺負人?”
“這可是你說的啊!”
白婉晴、喬南、裴姵異口同聲。
陳汐看在眼里,心頭涌起一久違的暖流。他知道,就憑自己這份刀工,若非看在白姨的面子上,這些家伙本就不會搭理自己一眼。
他不到一陣好奇,白姨究竟是個什麼人?不僅跟松煙學府的蒙空教習相,還能與三位靈廚師相融洽,本不像個普普通通的廚娘啊。
--三千嫣紅落盡;--一曲幽蘭,唯有念與想;--今夕是何夕,陰晴又圓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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