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仔細囑咐了心蓮要好好伺候著俞安行,老太太方才帶著扈氏一行離開了沉香苑。
心蓮扭著腰要給俞安行奉茶。
湊得極近,前堪堪要過俞安行。
來沉香苑之前,老太太早已差了嬤嬤來教了許多伺候人的手段,該學的也都會了。
可不甘心只能當一個伺候人的下等丫鬟,縱俞安行之前未嘗經過人事又如何,只要使上些手段,總能將人給勾住。
俞安行淡淡垂目,好整以暇地看著心蓮的搔首弄姿,面上仍舊帶著一不變的溫和笑意。
在故意朝他俯而來時,他不聲斜過子,避開了的。
蹙的眉心下,長眸在剎那間閃過寒意,清冷如冰下寒潭。
“吱呀——”
門被推開。
屋外的元闌恰在此時走了進來,后還跟著一個同他上裝束毫無二致的護衛。
俞安行往元闌的方向輕掃了一眼,元闌會意,抬手指了指心蓮,開口吩咐后的元翠。
“元翠,將帶下去。”
元翠應是,上前要拉人,心蓮卻無論如何都不肯退下去。
“老夫人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婢伺候世子爺,不能離了世子爺半步,奴婢才不要退下。”
心蓮特特咬重了二字。
刻意掐著嗓,只覺自己的嗓音輕曼妙。
殊不知落旁人耳中,卻是百般聒噪。
俞安行抬目了一眼。
心蓮對上俞安行畔的笑意。
整日呆在靜塵苑里,未曾見過俞安行這般俊朗的男子,不免在原地怔愣了半晌,半邊臉頰很快便紅了個。
房響起俞安行溫潤的聲線。
“奉茶這種活,怎麼能由你來做,你初來沉香苑,難免會不悉,讓元翠先帶著你去院子里逛逛,若時候到了,我自會去尋你。”
俞安行說著這話時,面上也是笑著的,過于平緩的語氣聽了,卻教人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心蓮臉上淡淡的紅意還未曾消散,后背已驟然冒出了涔涔冷汗。
心里沒來由地生出恐懼,一時只當自己是魔怔了。
正出神之際,便被元翠給拉了下去。
心蓮離開,外頭清風拂過,房濃郁到渾濁的廉價脂氣息才被吹了個干凈。
清雋的眉眼舒展開來,俞安行輕呼出了一口濁氣,吩咐元闌盯心蓮。
“派人仔細在偏院守著。”
聽見元闌應了聲,俞安行復又拿起手邊的書卷重新翻閱了起來。
影恬然,細細勾勒出他面部深邃的廓。
一旁的元闌看了一眼他有些蒼白的臉,還是忍不住小聲埋怨了起來。
“當初屬下就讓您不要急著趕回來。”
俞安行上所中的毒仍未找到解毒之法,但目前至找到了可以制毒的法子。
京都和姑蘇兩地離得遠,路途又顛簸,若是當初俞安行能在姑蘇多休養上一些時候再啟程,也不至于剛到京都便又毒發染病了。
骨節分明的長指閑適翻過一頁,俞安行未曾抬眼看他,只淡聲道。
“寫封信,明日于萬客樓相見。”
元闌應了,人卻站在原地不離開。
“還有事?”
“椿蘭苑的二姑娘過來了,正在門外等著,說是聽說主子染了風寒,特地熬了湯給您送過來,您要見嗎?”
第7章 碎(修)
【七】
待青梨從小廚房里出來時,天已然大亮。
椿蘭苑的小廚房仄,灶旁的火氣氤氳,熱意熏燙,人在里頭有些憋悶。
即便是在初秋蘊著淺淺寒意的清晨,青梨白的額頭還是浸出一層細細的汗來,沾了鬢邊的幾綹碎發。
自娘親去世后,青梨許久未再下過廚,難免便覺得有些生疏。
手忙腳之際,有幾滴滾燙的湯濺到了手背上。
痛倒是不怎麼痛,只是留下了幾點淡紅的印記。
但好在湯是熬出來了,就盛在小小的白瓷湯盅里。
擔心湯會油膩,還往里頭多加了幾顆解膩的蓮子,有縷縷的淡淡清香從湯盅間飄出。
小魚惦記著青梨手上的幾點燙傷,要去拿藥膏來。
青梨低頭看了一眼手背。
一片細膩雪白的之上,多了那麼幾點紅印,確實有些惹眼。
想了想,卻揚聲住小魚。
“不過是小傷,明日便能好了。”
小魚聽著青梨的吩咐,最后還是沒去找藥膏,只是尋了個什錦彩繪的食盒過來,將那盅剛熬好的湯小心翼翼放了進去。
纖細的素指拿起帕子,青梨細細拭了額上的一層薄汗,又再整了整上的褶皺,方抬步出了院門,往沉香苑的方向去。
小魚拎著食盒跟在側。
耳畔微風輕響,穿過林間樹旁,蕭蕭聲中,枯黃的葉片旋轉著從樹上繽紛落下,鋪散在磚石甬道上,不多時,便堆作了薄薄的一層。
人的腳步踏過,枯葉被踩斷,發出一陣干脆的聲響。
甬道旁,有三兩婆子正彎腰揮著手中掃帚清掃地面的落葉,見了青梨,皆停住手上作問候了一聲“二姑娘”。
從椿蘭苑里出來,只需拐過一游廊,便是國公府上的花園——菡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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