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終于出了太。
一直躲在屋中披著被子念書的吳二,著實有些被悶壞了。
他看看外頭的好天氣,索拿了書,推開門,往后頭小院而去。
雪后初霽,冰雪消融。
雖然天氣依舊嚴寒,但這迎面而來的景致,清新舒爽的空氣,不免讓吳二心曠神怡。
他不念起詩句:“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云淡日寒。檐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注1)。
吳二腳步一停,嚨一卡,‘不等閑’三字便消弭在了舌尖。
他連忙作揖:“兄長。”
只見院中最盛之地,穿的鼓鼓囊囊,不知給自己塞了多服的吳惟安正坐在椅子上曬太。
暖環抱,微闔雙目,好不愜意。
聞言他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而左側,家里后廚大娘拎著柴刀在劈柴,邊劈邊瞪曬太那人,不絕如縷的噔噔噔聲此起彼伏,砍著木頭就像切豆腐塊一樣輕松。
劈柴的過程中,時常有木屑四濺,一抹鬼影穿梭在其中,把碎屑掃的干干凈凈。
吳二:“……”
就,習慣了。
吳二吸吸鼻子,用手帕控制不住的鼻涕水,打算裝模作樣看個幾頁書,就悄無聲息的離開。
結果還沒等他翻兩頁,圓臉管家出現在院中:“公子,紀家三姑娘正往府中而來,一會兒便到。”
話音剛落,人就沒了。
吳惟安睜眼起。
因他服穿得太多,行走似有不便,像只修長的企鵝,拖著椅子慢吞吞回了自己屋里。
手上,無名指與小指間的殘月疤痕,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有過。
他一,其他人也了。
紀云汐跟著吳二邁這后院時,只看見旁邊一個長著青春痘的小廝,穿著灰撲撲的布,雙目無的掃著雪。
-
吳惟安樸實無華的房。
紀云汐披著大氅,抱著暖爐,幾眼就將房間布局看在眼里。
吳二跟在一側,頗為無力:“三姑娘,換個地方說話可好?此是兄長臥房,在下怕姑娘久留會損姑娘清譽。”
“不要,我向來不在乎這些。”紀云汐收回視線,看了眼角落里有些瑟的男子,對吳二道,“有些話我只想和你兄長說,你出去吧。”
吳二:“這怕是不妥……”
晚香和寶福進來就好一陣折騰。
們先給邦邦的木椅放上舒適的坐墊,又仔細了怎麼都不干凈,看起來始終陳舊灰撲的桌面,索披上一層從西域送過來的,帶著異域彩的桌布。
而后,從攜帶的件中,拿出溫著的花茶,仔仔細細倒了兩杯。
還順道出了好幾疊致的糕點。
做完這一切,晚香走過去,看似客氣,但不由分說抓上吳二,便和寶福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房,只剩下了紀云汐和吳惟安兩人。
在墻角的男人笑了聲:“三姑娘好生氣派。”
紀云汐穩穩當當坐在桌前,全上下的奢華,讓這房看起來都貴了一些。
看他一眼,也不客氣:“你這確實寒酸。”
吳惟安在對面坐下,嘆氣:“世道艱難,賺錢不易。”
紀云汐挑眉,端起上好的琉璃杯盞,輕抿了口,悠悠問:“是麼?我倒覺得錢好賺的。”
吳惟安:“……”
屋里沒了,又開始冷了起來,服穿再多都沒用。
他下意識了凍僵的指尖。
紀云汐瞥了眼,發現他手上的傷疤已經沒了,不由一愣,隨即想通,微微笑道:“公子事果然謹慎。”
吳惟安向來隨遇而安,端起茶水便一飲而盡:“我也是怕了,萬一又冒出來幾個三姑娘,怕是難以招架。”
紀云汐看著他又去拿糕點,沒接他這話,開始凡爾賽:“說來慚愧,我手里什麼都沒有,除了錢。可是錢多又如何?似乎也沒多大意思。吳公子,你說呢?”
吃著點心喝著茶的吳惟安頓時覺得味同嚼蠟,第一次到了有錢人的惡意。
他放下茶盞,語氣懇切:“三姑娘,你也知我家中貧寒。既然姑娘錢多,不如借我一些,我日后必定歸還。”
紀云汐挲著手里暖爐的紋路,毫不留地拒絕:“我從不借人錢。”
吳惟安面容淡了幾分:“那便可惜了。”
紀云汐看著他微紅的指尖,勾一笑:“但我喜歡送錢。”
吳惟安:“?”
紀云汐子側了側,從桌腳邊放著的筐里,拿了個暖爐和一疊銀票。
暖爐和銀票被置于桌上,手輕輕一推,推了過去。
“我看公子手冷。”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所以這暖爐公子可要收好,再丟怕就真的沒了。”
“姑娘這雪中送炭的誼,吳某謹記在心。”吳惟安其貌不揚的面容十分真誠,他手,指尖便上了那溫暖致的暖爐,和雖然冰冷但炙熱的銀票,心一下子便暖了起來,“姑娘日后有事,都可來找。能幫的,我一定幫。”
紀云汐手忽而重重一按,按住那暖爐和銀票。
吳惟安挑眉。
一個不放,一個不松。
局面一時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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