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羊鍋做的味道極好，那羊羔歲小，五六個月宰殺之後隻清水煮沸也不見半腥膻。

棠寧臉上的傷口不深，敷了兩三日的藥已經結了痂，吃些羊並不礙事，反之先前在䧿山了寒氣，這幾日子一直虛著，羊湯暖，又放了紅棗枸杞一起燉煮。

兩小碗下肚，上就暖和起來。

蕭厭拿著公筷替燙了些青菜和豆腐，又夾了兩塊羊：“羊湯雖暖，也不宜多喝，這幾塊吃了就差不多了，再用些別的。”

見吃的臉頰紅撲撲的多了，蕭厭放下筷子才道，

“我觀你對鋮王不滿，可是他做了什麽？”

棠寧臉一頓，遲疑了下才說：“我也不知道，他對我姨母很好，以前待我也和善，而且對我跟陸家的婚事也是十分盡力，可是我總覺得他這份好像是藏著什麽。”

“昨夜宋家的人去鋮王府時阿兄也瞧見了，他口中說要替我教訓他們，可實則卻並沒追究，反是想要息事寧人，並未將他們所做當什麽大事。”

上一世的事沒辦法細說，也不好告訴蕭厭姨母會在半年後突然病逝，棠寧隻能尋了別的借口。

“鋮王畢竟隻是我姨父，那王府裏的老太妃也極其注重規矩，我跟陸家的婚事關乎皇後，雖然讓姨母尋他幫我去查，可是我擔心他會因為顧忌宋、陸兩家，怕姨母為我將鋮王府也牽扯進來選擇瞞。”

蕭厭聽著的話神不變，可心中卻有計較。

若隻是單純怕鋮王瞞，大可越過鋮王直接尋他去查，可偏偏主讓鋮王妃出手之後，又來讓他私下去查。

這番言行不像是對著宋家，倒像是想要借著鋮王之後的舉止此印證些什麽，而且看過鋮王妃待的護短和在意，蕭厭無比肯定，如果鋮王當真查出那外室世卻選擇瞞，為著所謂的大局主幫著宋家掃清尾坐實宋姝蘭是二房之的事實。

鋮王妃一旦知道真相定然會與他翻臉，就算不是決裂，二人往日恩也會蒙上影。

這小孩兒……

在離間鋮王夫妻？

蕭厭有些驚訝，也有些疑。

他並沒懷疑棠寧有什麽壞心思，以這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子，他隻是稍加庇護一二，便能回饋一腔信任。

鋮王妃是的親姨母，姨甥二人極好又得鋮王妃護短，怎麽會無緣無故地離間鋮王妃夫妻之。

所以那鋮王是有問題？還是鋮王夫妻往日“恩”有什麽？

蕭厭心中一瞬間便猜出了棠寧心思，臉上卻沒出什麽：“也對，鋮王後牽扯頗多，此事又關乎他的兒子，他若瞞也有可能。”

“我會派人去查，如果鋮王知道真相不曾瞞，我便不手此事，若他當真瞞，為全大局選擇讓你委屈，替那外室遮掩世，到時也不怕被他抹去痕跡查不出真相，人哄騙。”

棠寧見他沒追問鋮王的事，頓時放鬆下來：“多謝阿兄。”

眼眸彎彎，繃的背脊瞬間鬆懈，原本心虛糊弄的臉上扯出個又乖又甜的笑來。

蕭厭忍不住失笑。

果然還是個小孩兒。

騙人都不會。

……

宋棠寧有蕭厭陪著，心難得放鬆開懷，陸家這邊，陸執年卻是心惡劣至極。

原是想著鬆墨去一趟積雲巷，宋棠寧就能乖乖回來，就算不肯回宋家也定會來一趟陸家，好能求得祖母不再罰他，可陸執年怎麽都沒想到，那珊瑚珠串被扔了出來，連帶著鬆墨也被趕了回來。

督主府的那些個人手裏都是見過的，見自家主子新認的妹子被人欺負哭了，推攘之間毫沒有留手。

鬆墨臉上一團青紫，磕時也瘸著。

伺候在旁瞧著被回來的陸家家主又訓斥了一回的陸執年，他小心翼翼地捧了些茶湯上前。

“郎君別氣，郎主也不是有意要訓您，他隻是今日在朝中了人兌，才會存了火氣，而且宋家那事的確鬧得大了些，聽聞今日宋家大郎去宮中當值時，也是流言蜚語不斷。”

比起宋瑾修的那些直白惡意，陸執年隻是挨了幾句訓斥，簡直不要好的太多。

陸執年沉著臉：“宋棠寧真將你趕了出來？那蕭厭可在？”

鬆墨連忙說道：“那府邸隻有宋娘子一個人住著，聽聞鋮王妃已經將其買了下來贈給了宋小娘子，裏頭伺候的下人也都是從鋮王府帶過去的，隻有府前守著的那些護衛是督主府的人。”

看陸執年臉不好，他小聲說道，

“我去的時候外頭的人原是攔著我不讓進的，是宋小娘子特意放我進去的，雖將我趕了出來，可我瞧著宋小娘子隻是與郎君置氣，否則也不會一直提及宋家那位大娘子。”

陸執年聞言皺眉：“我與宋姝蘭清清白白，毫無半點逾矩，隻是尋常說幾句話就能讓抓著不放，針對，這樣心狹隘怎能擔得起陸家宗婦的位置。”

他是府中三郎，卻是嫡出長子，哪怕年歲小些份也比前麵兩位庶房兄長要尊貴的多，也是陸家將來承繼家主之位的人。

宋棠寧這般小氣任，毫無容人之量，子跋扈甚至還不及那宋姝蘭半分懂事。

鬆墨聽著自家主子的話，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想起了今日在積雲巷時，宋小娘子哭著說的那句退婚的話，那話隻在他心頭過了一瞬就消失不見，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宋小娘子有多在乎他們郎君。

鬆墨低聲說道：“宋小娘子也是太過在意郎君，才會格外容不下宋家那位大娘子，否則也不會提起郎君就掉眼淚。”

“哭了？”

鬆墨想起離開前宋棠寧紅著眼的模樣說的無比肯定：“宋娘子難過極了。”

陸執年聞言神一鬆，眼中冷厲也舒緩了些：“就是這子。”

鬆墨見他麵舒緩這才道：“那郎君要不要去看看宋小娘子，您若去了，定會高興。”

陸執年遲疑了下，想起宋棠寧這次鬧出的子還是搖搖頭：“先不去。”

棠寧那子該得好好磨磨，他是陸家將來的家主，將來邊也自會有其他妾室。

如今棠寧連子那般弱的宋姝蘭都容不下，那將來進了陸家豈不是會鬧的天翻地覆？

況且這次的事分明是胡鬧，他若是這會兒去了，隻會讓覺得胡鬧一通就能他低頭，倒不如晾幾日，也好讓冷靜冷靜。

等知道錯了，他再過去看。

“可是積雲巷那邊……”鬆墨遲疑。

陸執年冷淡：“棠寧是宋氏，宋家那邊隻會比我更急，宋瑾修他們自然會帶回去。”

宋棠寧一日不回宋家，宋家就會被人脊梁骨，那宋家大郎玉臺公子的名聲都快全毀了，宋家肯定會想辦法帶宋棠寧回去。

況且宋棠寧那麽喜歡他，以的子，他若幾日不去尋，自然會尋上門來主求他。

陸執年從未懷疑棠寧對他的，離不開他的。

……

“阿嚏！”

棠寧剛咽下一口羊，就猛的打了個噴嚏。

“著涼了?”蕭厭抬眼。。

“不是，是嗆著了，這湯好辣……”

見紅著鼻頭著舌斯哈著氣，蕭厭有些哭笑不得地手將蘸料取了回來，又將裝著雪耳湯的小盅放在前：

“我告知你辣了，你非得要嚐嚐，臉上傷沒好前吃辛辣，仔細留疤。”

棠寧一邊哈氣一邊抱著雪耳湯喝著，頰邊出兩個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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