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應了一聲,關門時還惡狠狠地瞪了燕澄朝一眼。
燕澄朝倚在門框上,慢慢站直了子,他看著大門閉的廂房,頭一遭覺出幾分無措來。好像,這次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這次分明是來替秦簡道歉的,怎麼又和李嗣音鬧得不愉快了。若李嗣音當真是那般計較的人,那他這個日日與作對的人,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回了。向來是出了氣便作罷,不屑于耍那些心計手段。
燕澄朝抱臂盯著房門,面容糾結。
難道這次真的是他不對……
他在門外徘徊了半晌,卻拿不準該如何理此事,只好先回了自己廂房。
懷竹見他眉間郁郁,問道:“世子,您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與秦公子吵架了?”自家世子剛去見了秦公子回來就不開心,他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燕澄朝看他兩眼,擺了擺手,“無事,不必理我,你去做自己的事便好。”
懷竹一頭霧水,見燕澄朝確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便不再管他,專心做旁的事去了。
燕澄朝坐在桌案前,思緒糾結,莫非當真要他去給李嗣音道歉麼?李嗣音從前跟他作對這麼多回,怎麼沒見這麼敏過?他沒說什麼吧?他沒說什麼啊!好吧,要是哪天自己被李嗣音誤會睚眥必報的小人,好像自己心里也不太好。
難不真要去給道歉?
他們可是死對頭!他燕澄朝就從來沒跟死對頭低過頭!
燕世子獨自在寢室翻來覆去。
……
李嗣音回了廂房后,很快便將方才因燕澄朝而生氣的事拋之腦后。雖這一月是在太醫院治蠱,可公主府中的大小事宜仍需過目,這不,丹青每日便負責將府中的各項冊子帶進宮來讓定奪。
剩余時間,李嗣音便都花在了理冊子上。
晚間用膳時,兩人照例坐在一張長桌兩側。燕澄朝慢吞吞地吃著飯,間或不經意地瞥一兩眼李嗣音。李嗣音似乎并沒有要搭理他的打算,只面如常地繼續用膳。
飯桌上LJ的氣氛有些安靜。
燕澄朝想不明白,往日里他與李嗣音用膳時不得對方趕閉,可為何如今安安靜靜地用膳,自己卻覺得哪哪不舒坦呢?
“九公主,”
他開口,打破這份沉默,“不知接下來解蠱,有什麼地方需要本世子配合?”
李嗣音淡淡看他一眼,“問本公主作甚?此事你應當去問太醫。”話落,不再理他,轉而讓朱砂替夾藕片。
燕澄朝眼神閃過一糾結。
他低下頭看著碗中的白米飯,心中想道:怎麼不和本世子吵了?平日里不是很能說的嗎?莫非當真是本世子做錯了,在生氣?
……不對。
本世子為何要在乎李嗣音怎麼想?管呢!氣就氣,不說話就不說話!本世子也不是那般與人爭執吵的子!
于是一頓飯下來,燕澄朝和李嗣音罕見地沒有拌。
李嗣音還詫異地挑了下眉,這廝今日居然變斯文了,連用膳都變得慢條斯理起來,不復從前放。不曾察覺到燕澄朝心的暗涌,只覺若是燕澄朝天天如此,好歹用膳時瞧著也會順眼許多。
至于上午遇到燕澄朝那事兒,李嗣音雖不痛快,但倒不至于就此郁郁寡歡,左不過是瞧燕澄朝越發不順眼罷了,懶得搭理。
膳后,李嗣音自回房歇息。
燕澄朝目睹李嗣音態度冷淡地離開,心里不是滋味。他回了廂房,自顧自背著手走了好幾圈。
懷竹被他轉得眼暈,無奈道:“世子,您到底怎麼了?”
燕澄朝走著走著,步子越走越慢,他覷了眼,確定四下無人,才抬眼看向懷竹,聲如蚊吶,“懷竹,你說……賠禮道歉該怎麼做好?”
懷竹沒聽清,問道:“什麼?世子您說什麼?”
燕澄朝含糊道:“本世子說,賠禮道歉……怎麼才有誠意……”
懷竹瞥了眼燕澄朝,“世子,您嗓子不舒服麼?小的實在是沒聽清您方才在說什麼。”
燕澄朝怒了,瞪著懷竹,咬牙切齒道:“本世子說,道歉賠禮,要怎、麼、做!”
“小的知錯,”
懷竹見燕澄朝被他惹惱了,慌忙認錯,“世子您需要賠禮道歉吶?誰敢惹您啊?”
燕澄朝登時脖頸紅了一片,瞪了一眼懷竹,“要你管!”復又別扭地開口:“快說,有什麼法子?”
懷竹仔細看了兩眼燕澄朝的臉,發現這人是真想給人賠禮道歉,一面心下嘖嘖稱奇,一面道:“這個嘛,世子,道歉賠禮最主要看的是誠意,形式反而是次要的,當然也要投其所好就是了。”
“就沒了?”
燕澄朝一副不信的樣子看著懷竹。
懷竹試探道:“不然世子您說說您要給誰賠禮道歉,小的給您出出主意?”
“不必了!”
燕澄朝反應激烈地拒絕了懷竹,待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蓋彌彰,忙清了清嗓子,揮揮手道:“行了行了,本世子知道了,懷竹你先下去吧。”
懷竹應了一聲,暗自憋笑地出去了。
夜漸深,燭火慢慢燒得只剩半。李嗣音放下手里的話本,打了個呵欠。喚朱砂將燭火滅了,自己躺到榻上卷一團,準備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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