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阮安安又被顧教練依照這個模式投了好幾個籃。
這麼個教法,當然是學不會的。
但阮安安也沒停。
顧教練從后面扶著的手,每投每進,而他一旦松手,這球就能偏出另外一道軌跡。砸籃筐上都算好的,有時候連籃筐都不到。
最后還是顧教練看出小姑娘額頭開始有了潤的痕跡,不舍地喊了停。
“你一共投了二十一個,進了三個……”顧教練總結完,點點頭道:“嗯,你說的沒錯。”
阮安安正手拄著膝蓋氣兒呢,聞言抬頭,一臉的疑:“什麼沒錯……?”
“可能是沒什麼天賦。”
“……”
我說自己沒天賦那自黑,你怎麼還說上了?
這還是不是剛才我的那個了?
阮安安本來就累,直起來的時候臉都有點紅:“……不是你自己說的籃球不是靠天賦,是靠教練嗎?”睜大眼睛反駁,“教練太菜了教不好,怎麼能賴到學生頭上呢?”
的嗓音偏甜,配合著運過后的微,指責的語氣都變得可聽。
“是我說的沒錯,”顧訣好像很喜歡看這樣,笑容加深:“那你也知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就你有理了是吧?
阮安安面無表地直起,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心里明白其實再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是不明智的,反正怎麼樣都是對自己的辱。
開口道:“有空一起吃魚吧。”
顧訣:“?”
阮安安冷笑:“我看你會挑刺兒的。”
“………”
最后顧教練的沉默象征了兩人息戰,并約定好下次要去c大里致敬劍橋的“建橋好吃魚”餐館嘗試一下。
而這場由籃球引發的案由顧教練賠給阮同學一杯哈弗茶作為結尾。
茶店人聲鼎沸,一個空位都沒了,所以兩人是準備買完帶走喝的。顧訣掏出手機付款的時候,阮安安不經意間掃到他的屏幕一角,愣了一下。
那是明顯的裂紋。雖然面積很小,但對于這種有奇奇怪怪強迫癥的人來說,再怎麼小的裂紋,都幾乎等于是拿了八百倍放大鏡擺在眼前。
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周遭頻頻投來的視線也都自忽略,一直到兩人并肩出了茶店。
阮安安言又止好幾次才問出口:“那個……顧訣。”
“嗯?”
“我剛剛看到,你手機屏幕……好像碎了?”
顧訣手機正拿在手里,聞言稍微一愣。
這屏是今天起床的時候碎的。
他睡不夠就有起床氣,今早這氣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鬧鈴響了三次之后他到手機就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了柜子角上,旁邊同樣睡懶覺的橘貓笨笨都被嚇得一蹦三尺高。
“碎得嚴重嗎?”阮安安不想表達自己太過在意的樣子,有理有據:“嗯……我聽說要是碎了屏的話是會影響手機的。”
“不嚴重,只是一點外屏。”顧訣習慣地耍貧,“好不容易換了個新手機,屏幕又摔碎了……”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還修不起。”
他是今天剛碎,也不影響使用就還沒去換。
說這話的時候沒想那麼多,顧訣說完,本想加一句“開玩笑的下午就去修”,卻不小心到阮安安的眼神。
——寫滿了“手機屏碎了都不去修嗎”、“這是什麼世道”、“這小可憐真是太慘了”……
雖然可能意思稍微有所偏差,但他格外確定,在的眼神里看到了……憐。
……是真的覺得太慘了?
可這只是個手機屏啊。
雖然不知道在腦補些什麼,但是看著小姑娘水汪汪泛的眼睛,他突然不想修了,反正本來也無所謂。
顧訣想了想,順勢擺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堅強道:“沒關系,碎了點外屏而已,又不是用不了。”
……
阮安安憋不住話,當晚就把殷媛和姜怡出來喝酒,在叭叭完最近的小甜之后,又把下午發現顧訣手機屏碎了這事兒跟兩人復述了一遍。
說到最后,一邊回憶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這話說的,太我了,真的。”
也是湊巧,阮安安一小時前打車過來,在下車的時候手機沒拿穩劃了下去。頭著地,留了全尸但碎了右上角。
其實這事擱正常人看來沒什麼,但阮安安某種意義上來說不太正常。
“我記得,你他媽當年高二手機屏上育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一直以來的乖乖逃課出校就為了換屏,說不換渾難——”姜怡質疑道:“阮阮,你別是被魂穿了吧??”
“是啊,你從小到大都這麼個病,翹屁手機一碎就給你治好了?”
阮安安的確有不能看碎屏的強迫癥。其實不是屏幕,什麼有裂紋的花瓶啊瓷的擺在眼前,都不太的了,看到就強迫癥發作,難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出錢給人修好。
但是總忍不住想到下午那個場景。
顧訣當時看自己手機那眼神真是恰到好,有點兒可惜吧,但又很灑,長長的睫覆蓋下來,說反正還能用,還安沒關系。
沒錢換屏怎麼了?這不拘小節!明明能用的東西還換什麼換?
——當然。
不排除這一切也可能是腦補過度,可重點是阮安安并不想停止這樣的腦補。
看著自己的手機,嘀咕道:“反正我也不要換了……”
“誒你們知道嗎?這個地兒跟他碎屏的地方是對稱的啊,”阮安安把手機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竟然還能碎出來個款!”
殷媛:“……”絕對是被魂穿了。
姜怡:“………”翹屁到底何方神圣。
“可憐的程大公子,當初跟你吃了頓飯,到現在對你念念不忘,”姜怡嘆氣,“最后竟然輸給了一個屁翹沒錢換屏的男大學生。”
阮安安不滿意這個概括,挑刺兒地強調:“別忘了還有貌。”
“是啊,”殷媛也夸張地嘆了口氣,“畢竟誰也想不到,價百億的某人居然仇富。”
“程大公子這可真輸在起跑線了啊。”姜怡跟殷媛杯:“為可憐的程公子走一個。”
兩人在那一唱一和地開玩笑,阮安安也不能裝作聽不見。
“倒也不是仇富……”阮安安輕輕笑了一下,“我只是想想我這二十多年,從小到大都好像都沒能逃開我爸帶給我的影。”
們說程易對念念不忘,可當初答應外公去見程家大公子,不過是為了敷衍差。
程易不是程易,還有他背后一整個程姓家族。
所以不管是程易張易還是王易,對來說都一樣,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不管在哪兒,這些人代表的都不僅僅是自己。
“我爸當初娶我媽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最后會那樣收場……我媽不說一點錯沒有吧,但終歸,這里的婚姻都逃不過錢和權。”
“所以我拒絕接這個圈子里的人。不是他們不好,是我在聽過見過經歷過父母的婚姻后,本不愿意去嘗試……”
“直白點兒說,”阮安安了手機裂痕的地方,“因為我是個膽小鬼,我害怕變數。”
害怕再怎麼堅貞的最終都要屈從于現實。
害怕若是接了家族商業質的聯姻,自己今后的婚姻生活將會永遠和利益掛鉤。
這番話換別人聽肯定是云里霧里,但殷媛和姜怡是知道口里每一件事的來龍去脈的。阮安安也就只有對倆說這些才放心,也不用去過多的解釋。
兩人也忍不住心里嘆氣,對視一眼,齊刷刷地轉移話題。
“……害,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我們倆就開個玩笑。”殷媛說:“你看現在也不需要去嘗試圈子里的人啊,這圈兒外找的翹屁多好?又會又清純一大學生——說出來我都覺得臉紅,這麼矛盾的人間極品啊,是不是?”
“可不是麼,”阮安安特別同意地點頭,“我本來以為我自己恐婚呢,但我竟然做夢夢到過我倆領證同居了!如果是跟他,我竟然可以接結婚!”
姜怡給倒滿酒:“對!極品!你今天給我倆說的這些事兒,連我都覺得這翹屁太可以了!實在不行就直接上,包養走起!”
殷媛舉杯:“為了翹屁!”
阮安安噗嗤笑了,原先那點點小緒一掃而空,也借著酒勁兒跟兩姐妹一起喝:“為了翹屁!!”
……
遠在另一方,正在打牌、并且贏到全桌共憤的翹屁突然打了個噴嚏。
“報應!這就報應!!!”薛昭輸的最多,罵罵咧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顧訣淡淡看過來:“所以就罰我打了個噴嚏?”
薛昭:“……”你媽的。
他知道,耍皮子他是說不過這條狗的。他開始轉移話題:“喂,你們不知道吧?這萬年鐵樹剛一回國就開花了,顧狗正在追小妹妹呢。”
包廂一共五人,都是高中那會兒很悉的同學,除了薛昭以外都不是圈子的。
聞言全都震驚臉。
“我.,是誰啊?”
“哪個妹妹啊?能把顧哥搞定,這麼牛批?”
“顧爺您知道不,就前兩天我們同學聚會,班花還問我現在跟你有沒有聯系,問我你現在是不是單……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問這!誰也不服就特麼服你!”
“別提了,這是當年一個人引出那麼多花兒為他撕的男人,你以為呢?顧爺就上了兩年高中吧我記得?全是哐哐撞大墻的迷妹。”
“,你們也不看看這張臉,要我是個妹子我也喜歡啊。”
“……”
幾人說說笑笑起哄鬧了一陣兒,而后總算有人問到點子上。
“所以這孩兒是你剛認識的?剛回國,一見到就看上了?”
出乎所有人預料,顧訣很快就否認了:“不是。”
隔了幾秒,他的聲音似乎帶著很多慨,室燈偏暗,半匿在影里的清俊廓被影分割兩半。
“我看上都多年了啊……”顧訣了鼻梁,笑了,“總算找到了。”
這話一出,包廂瞬間炸了。
“——多年?!看不出顧爺這麼長???”
“……”
大家瘋狂起哄過后,接著開始打賭顧訣多久能抱得人歸。
大部分都覺得是一個月,還有一個覺得顧訣能看上的姑娘大概很難拿下,三個月也說不定。
顧訣在他們說完之后,語速緩慢地說:“不知道,我努力……”他看了看天花板,輕聲道:“半年?”
“半年——?!”
“這他媽也太久了吧——連你都得追半年?”薛昭瞪大眼,非常不贊同:“自信點兒啊顧狗?”
“就是,怎麼可——”
“等會兒,你們誤會了。”顧訣清了清嗓子,眾人迅速安靜下來,他又彎著眼睛笑了笑:“我是說……半年,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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