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的心結是在他六歲那年,因為貪玩跑出城,落北戎軍手中。
幸好五師父追來將他救下,面對追兵,他被五師父打扮孩子,混在游民里離開。
五師父則慘死于北戎軍手中。
回到黑水城之后,他爹并未嚴厲斥責,只命令他維持住逃回來時的模樣,扎辮子,穿子,涂胭脂,為他五叔守喪三年。
從此以后,謝攬再沒有一時一刻松懈,專研武學,修習兵法,誓要滅掉北戎。
他也不再看鏡子和倒影,怕再看到自己梳辮子涂胭脂的模樣,想起他是怎麼害死五師父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沒有辱你馮家的意思。”謝攬趟著水,一路走到墻邊,在馮嘉邊停下,側目覷一眼,“你是不是山上雪我不知,但我的確是地下泥,丑陋的很。”
說完,他躍出水面,翻過院墻。
馮嘉仿佛被他那一眼攝住了魂魄,心口怦怦直跳。
不像心,是恐懼。
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謝攬一雙眼睛清亮得很,但剛才似乎充斥著戾氣。
想,或許是真誤會他了。
馮嘉原地失神片刻,沿著小路往回走。雖不知原因,但自己好像痛了他某神經。
需不需要道歉?會不會火上澆油?
正舉棋不定,忽地瞧見垂花門被月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有人躲在那兒?
這院子附近沒人住,只有白天來打掃的家仆,而且還派了珊瑚守著來此的路。
“謝攬,你快回來!”不管怎麼樣,先大喊!
謝攬落到巷子里后,整理著的服,走路之時,渾上下都在滴滴答答。
尚未拐出這條巷子,又聽見著急的呼喊。
他理也不理,一晚上被戲弄幾次,再回去他就是個傻子。
“噗通——!”
這聲音……應是馮嘉落水了!
謝攬疑著停住腳步,沒必要為了戲弄自己,跳進寒冷的池水里吧?
僅思考一瞬,他轉疾跑兩步,飛落在墻頭上。
只見水紋漣漪,馮嘉浮出水面,指著垂花門:“他跑了!快追!”
謝攬瞳孔,沒有追上去,他避開馮嘉的視線,沿著墻頭飛躍上屋頂,再飛躍上更高的屋頂。
馮嘉的目從垂花門收回來,不過眨眼間,就不見他人了。
“喂!我說真的,沒有騙你!”馮嘉以為他又走了,朝著院墻大喊。
沒人搭理。
心道這也算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馮嘉只能先游到池塘邊,料想那賊人被驚到之后,一時半會兒不會來了。
當然也可能不是賊人,只是一個想過來看熱鬧的家仆。
馮嘉上岸后,被冷風一吹,彎腰打了個噴嚏。
剛直起子,謝攬從旁邊的房頂跳下來,落在邊,驚的腳下一。
眼瞅著要摔倒,謝攬手想攔的腰,卻見不倒翁般趔趄了幾下又站穩了。
謝攬不著痕跡的收回手臂,背在后,稍退幾步,拉開距離。
驚魂未定的馮嘉著口,暗道還好自己小時候也有練過兩下子,不然這披頭散發的摔在地上,實在丟人。
想起之前惹了謝攬生氣,聲音的:“我真的沒騙你,垂花門那真有人。被我發現以后,他跑了,可惜我沒看清他的模樣。”
“嗯。”謝攬方才站在高一覽無余。
“你不去追?”馮嘉見他臉比之前落水時還難看。
謝攬道:“不會是下毒的兇手,他那麼謹慎,怎麼會面,還被你發現。”
馮嘉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謝攬問:“你既沒看到他,誰將你推下水的?”
馮嘉又打了個噴嚏:“我自己跳下去的,你說他武功不高,還是個跛子,我跳水里更安全,可以拖延一些時間。而且怕你不來,跳出水花喊你來。”
真有你的,謝攬不知是夸是貶:“我走了,你的侍過來了。”
他倆現在都是噠噠的模樣,再被人瞧見,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好。”馮嘉也要趕回房去換服。
*
謝攬回到大理寺,去服,又洗了個澡。
松煙在旁抱怨:“兩件袍都洗了,三套常服剛穿的一晚上又了,咱們可沒錢買新。”
謝攬不搭理他,走去床邊,一手將床板整個掀開。
床板下的暗閣里藏著他的寶,有夜行和面,還有他的幾件趁手兵刃。
一件是他慣用的苗刀,雖比劍還窄細,卻比劍長太多,不適合夜行攜帶。
他挑選一柄靴刀。
“怎麼還帶刀?”松煙原以為他要去架格庫,但非必要他是不用刀的。
謝攬表嚴肅:“我要去抓二叔。”
他在屋頂看到方巒跑進一個荒廢的院子里,推門進一間屋子,“旁人不知是我,二叔知道,他不可能在我剛離開就去驚馮嘉,他在故意引我,估計是想和我聊聊。”
“二爺來京城了?”松煙驚訝。
“他還在濫殺!”謝攬真慶幸廖貞貞不是死于毒,而馮嘉福大命大。
松煙展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既然是二爺,您拿什麼刀?還是拿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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