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遠展開信紙,幾行話很快看完,他臉卻變了變。
將信紙收好,他看向林錦燕,目停留在鬢邊的一隻朝五掛珠金步搖上。
“這金釵哪來的?”
林錦燕一慌,抬手擋住步搖:“這,這是嫂嫂給我的。”
說著又有些氣急:“大哥,那個賤丫鬟都打我了,你不去問的罪,你還管這些有的沒的……”
說話間林懷遠臉越發冷凝,聲音漸弱。
李華盈輕輕一笑,站起來,走到林錦燕邊,抬手便從發間拔下了步搖,在眼前打量了下,便隨手遞給鶯時。
“是漂亮,怪不得你敢拿。”
林錦燕猝不及防被拔了步搖,不滿道:“你幹什麽啊!那是我的!”
李華盈不理會,對著林懷遠說:“你家妹妹前些日子來我這哭訴,說大哥俸祿微薄,林夫人又吝嗇,沒有裳首飾很是自卑。”
“我憐是你妹妹,便將東私庫的鑰匙給了,讓可以去裏麵挑些用著。”
“今天元昭給我遞了信,鶯時去私庫查看,差點嚇得以為東私庫遭賊了,裏麵即便是裝飾的龍的賜之也全都不翼而飛。”
“至於打,不對我手,自然沒人對手。”
一句句話說下來,聽得林懷遠額頭青筋直跳,麵皮繃。
林母更是氣得扶額罵道:“我吝嗇?我就你這麽一個小兒,對你是掏心掏肺啊!你背後居然這麽說你老娘?”
林錦燕麵蒼白,卻仍:“是你說我可以去你私庫拿的!你現在又說我,不就是小氣舍不得你的破東西嗎,誰稀罕啊!”
說著負氣把手上一個海棠如意嵌寶翡翠鐲子擼下來,直接往地上砸去。
“叮當當”一聲脆響。
鐲子直接碎了幾塊,上麵嵌著的寶石也都散在地上。
鶯時立刻驚呼一聲:“啊呀呀,這可是皇太後生前賜下的寶啊,這可如何是好!”
海月急忙蹲下,將碎掉的鐲子和寶石一一撿起,用帕包好。
林懷遠忍無可忍厲聲道:“林錦燕!給我跪下!”
林錦燕嚇得一抖,直就跪下了,卻還要開口:“大哥……”
“閉!”
說著林懷遠緩了口氣,才看向李華盈,頓了頓才道:
“這鐲子我會賠給你。”
“賠?駙馬爺真是說笑話!”
“這鐲子是老件,從皇太後母族傳下來的,平時寶貝的不行,那是無價之寶!”
“姑且就算有價,也不是駙馬爺賠得起的!”
鶯飛搶白幾句,林懷遠抿。
李華盈淡聲道:“這個暫且按下,駙馬不如先將鑰匙還回來。”
林懷遠一手,林錦燕麵上委委屈屈,卻還是從懷裏掏出來鑰匙還回來了。
鶯時小心收好。
林懷遠看著李華盈那矜貴但卻無比冷淡的模樣,沉聲道:
“錦燕從你那拿了多東西,我會讓全部還回去,一個姑娘家,斷斷沒有讓嫂子養著的道理。”
“駙馬有心了。”
李華盈看都不看他,喚道:“鶯時。”
鶯時上前一步,拿出一遝紙遞給林懷遠:“這是二小姐從私庫中拿走的東西。”
又拿出一遝紙:“這是二小姐在盛京買的裳首飾胭脂,全是走的公主府的賬,請駙馬過目。”
林懷遠看著這厚厚兩遝紙,一時震驚地不能言語。
他隻以為最多就幾件首飾布料,怎麽會有這麽多!
待看到那些賬目,他幾乎眼前一黑。
“八萬兩紋銀?!”
買個裳首飾能買到八萬兩?
李華盈微微一笑:“駙馬慢慢還,若是對賬目有疑問,直接對應上麵鋪子去問就行。”
上輩子對林家有多縱容,花在林家的錢比花在自己上的都多。
每日的山珍海味、林母林錦燕夏梨玉的裳首飾胭脂、林懷遠場的來往打點、府中的華貴擺件……
真是不知道花去多。
而為了林懷遠的麵子,從來不說這些。
以為即使不說,林懷遠也懂得的。
誰能想到他還真以為,就他那點俸祿,能讓林家過著這麽瀟灑滋潤的日子。
如今不如區區一個月林錦燕花出去的錢,都讓他這般驚訝嗎?
又或者他知道,卻聽之任之。
而跪在地上的林錦燕在聽到後,崩潰大喊:“我不還!那都是我的!”
林懷遠忍不住,直接嗬斥:“你還要任到什麽時候!不過就是些外之?還去賜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林錦燕死死咬住不說話,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見沒什麽看頭了,李華盈直接回院子裏。
連晚飯都懶得和他們一塊用。
“銀子駙馬可以湊一湊再還。私庫的件,給駙馬兩天時間,若是還不回來,這碎鐲子便會呈給父皇定奪。”
林懷遠張口想說,家事何必呈給陛下。
卻又想到自己剛才言之鑿鑿,隻好閉。
而林錦燕一雙通紅的眼睛怨恨地看著李華盈,看著頗為嚇人。
這頓晚飯,雖說李華盈不在,可林母和林錦燕沒一個吃得高興。
林懷遠將那私庫單子給了林白,讓他先對著歸還,越快越好。
於是幾人還在吃飯,旁邊東西卻開始一樣一樣地。
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珊瑚百寶嵌櫃,金漆百鳥八竅香鼎……
夏梨玉看著,桌麵下的拳頭越握越,指甲都深深陷進裏。
但是的心更疼。
看著這些好東西一個個搬走,鎖去李華盈的私庫,這比剜的還疼。
旁邊林母還在咒罵:“這李華盈是要掀翻天了!哪個媳婦敢夫家的東西,就是欺負我們林家,在江都這樣我飯都不給吃!”
而林懷遠更是食不知味。
他的俸祿全給母親打理,家裏上上下下吃穿用度最近越來越好。
他隻以為是母親理家有方,卻從不知道原來這些都花的是李華盈的錢。
他正神思不屬,林白卻突然過來小聲說:
“爺,您們吃飯這黃花梨雕鸞紋四方桌也是公主私庫的……”
“什麽?”
林懷遠聞言險些斷手中的筷子。
林白趕說:“爺別用力,您手上這掐銅鎏金青玉箸也是公主私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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