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將離轉嗤笑了一聲:“嗬,將離為一名殺手,在天下人眼裏,早已是罄竹難書,公主若要治我的罪,恐怕還得等到下輩子。而且,我的任務是刺殺漠滄皇,今日救下太子已是大義!”
以往的將離向來隻遵循函上的任務行事,救死扶傷這種事,他從來都沒幹過。隻是不知為何,來到秦淮後,不知不覺就破例了。不然,今日也不會在紫竹林外救下太子。踏破鐵鞋無覓,可喜,此行算是有所收獲的,他找了這麽久的雇主,總算是歪打正著被他找到了。
“你住口!你口口聲聲說你的任務是刺殺漠滄狗賊,本公主問你,那漠滄狗賊的狗頭如今又在何?”黎桑鈺已經忍無可忍,滿腔的怒火恨不得將他燒灰燼。
將離的眼神從來就沒有正視過那個所謂的公主一眼,他隻是鎮定自若地回:“函上給我的時間是一個月,想要取漠滄皇的人頭,豈非易事?我自然要細細籌劃一番。”
黎桑鈺見眼前這個人越發桀驁不馴,深深覺得,往日自的高高在上竟被他肆無忌憚地一一奪去。此刻,再也忍不了了,正想拔劍卻被黎桑非靖製止:“那你告訴本宮,你的計劃,是什麽?”
“回殿下,將離近日一邊尋找一名可以為我所用的餌,一邊獲取皇宮的地形結構圖。一來等待時機以餌為,接近黎桑皇,二來悉各路地形,提早做好埋伏。隻待時機,直取漠滄皇的人頭。如今,皇宮地形結構圖已得,餌,”將離恭敬回道,談及餌,語氣生出幾分遲疑,但這種遲疑轉瞬即逝,“餌已經尋得。”
神將司中有一條對殺手的要求,那便是執行任務期間,必須忠於雇主,服從命令。如果說,一名殺手隻能忠於一位雇主,在將離眼裏,那麽這個人一定會是黎桑非靖,絕非是那個蠻橫無理、自詡黎桑公主的黎桑鈺。
“可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明日我黎桑的君主將斬首於斷頭臺!”黎桑非靖著嗓子撕扯道。
今日他冒險城,本想與往日分布在朱雀街的一些朝廷命宮共議救出黎桑君主之事,卻意外得知黎桑君主明日即將被斬首的消息。更令他不敢想象的是,朝中多數大臣已經背叛了黎桑,淪為了風人的走狗。一些泯滅良知的員竟然還想過河拆橋,以抓獲黎桑太子為籌,再到漠滄皇麵前邀功,以此加進爵。因此他才淪落到滿城追殺。
思及此,黎桑非靖兩個被仇恨紅的雙眼登時泛起一道道凜冽的冷。
聽聞這個消息的黎桑鈺忽然覺得有萬千斤在的口,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猛地裂了,碎斷了。眼前忽然一片暗,就像黑沉沉的夜,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母後已經慘死,疼的父皇明日竟要被以死刑,風人喪心病狂的程度一時間讓無法想象。
“以黎桑皇為引子,引出黎桑殘餘勢力,這顯然是漠滄皇的一個圈套,明日若是出手,必死無疑!”將離冷冷道,瞥了一眼方才還是盛氣淩人如今卻是慘淡至極的黎桑鈺,又暗自搖了搖頭,眼中著一冷漠。死人在他眼裏隻不過是常態,如今事態急,他不解,為何他們還這般弱勢。
“本公主現在命令你即刻去死牢救出我的父皇!”黎桑鈺著臉,語氣中聽不出是怒是平,總之與剛才的話風格格不。
“我再講一遍,我的任務隻是刺殺漠滄皇。明日絕對不能出手,否則就隻能和你父皇一起陪葬。”將離仍舊沒正視一眼,徑直往外走去,心道:又是一個被親玩的人,可憐,可歎,可笑。
驟然,黎桑鈺出長劍,閃爍的刀照亮了幾乎要震裂的雙瞳。將離的最後一句話無疑像一火把,引燃了黎桑鈺心最後一引線。
奪命的長劍猶如一條被驚醒的長蛇,吐著纖細的毒舌,直直近將離。將離耳邊似乎早已閃過令他敏的聲音,從容地提起兩個指頭,完地住了長劍的一端,一切猶如拈花一般輕鬆,隻是,這朵花似乎還在掙紮。
將離角若有似無地勾起一抹不自量力的輕笑,索雙指往前狠狠一拉,長劍轉瞬到了他的手中。
等黎桑鈺反應過來時,長劍已經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讓不得彈。
“大膽!你難道要行刺黎桑公主不?”黎桑非靖冷著眼,怒道。將離持著劍,不為所,這個所謂的黎桑公主,他從未放在眼裏。“還是說,神將司的殺手既要違抗雇主命令,又要放肆行刺他的雇主?你若敢謀害雇主,另一半酬金,神將司休想得到!”
神將司立於天下百年,其屹立不倒的原因便是它的利益,而維護這層利益的,便是易雙方的信譽。隻有殺手絕對地服從雇主並配合完刺殺任務,神將司才能拿到另一半酬金。從小就被灌輸的至高信念,將離自然不會違抗。家族的利益在他眼裏高出一切,他也向來不會因為其他念頭而影響他對家族利益的維護。
從黎桑非靖講出那幾個字眼開始,將離的眼神就已經開始遲疑,他慢慢鬆開手,準備讓劍回到黎桑鈺的手中。
“啪!”
長劍瞬間落在地,還沒等將離反應過來,從黎桑鈺手中金簪飛出的三枚銀針,已經刺了將離的裏。
將離著,單膝在地,眼中泛起一冷。沒想到,正是這片刻的遲疑,竟讓他一時失手,讓敵人趁虛而。
黎桑鈺猛地拾起劍,直將離:“本公主命令你,即刻去死牢,救出我的父皇!”
“不可能。”將離冷冷回道,無的眸子裏沒有因此到一畏懼。
走投無路的黎桑鈺被得目眥盡裂,手中揮起的長劍不可控地往將離上砍去。將離寂寂闔上眼眸,錯的劍影在他眼前呼嘯而過。相同的場景再次出現,他已然能做到從容、無懼。
很快,將離的服被砍破一個個口子,一道道鮮紅的傷痕巨細無地暴出來。黎桑非靖看著發瘋似的妹妹,吃力地扯著嗓子:“鬧夠了沒有!黎桑鈺,別忘了,你可是公主!”
黎桑鈺停下手中的劍,一滴滴滾燙的淚珠頃刻滾落,隻覺得,漠滄風人帶給的恨在口讓不過氣來。
將離拭幹角的一抹,再次直了板,起,一步步走出寺中。
寺中,一尊拈花微笑的大佛安靜地盤坐在上空,一副普度眾生的神出一抹肅殺,支離破碎的琉璃窗外,幾聲冬蟲的鳴在天際撕破了一個口子後,便銷聲匿跡。
囚奴囹圄。
倒在地上的白餌漸漸睜開眼睛,發現現在的自己正倒在一堆枯草上,對麵躺著的幾個男囚好像正在睡覺。
漸漸幾縷殘照在那裏,卻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漣漪。那裏就像是一副巨大的棺材坐落在這偏僻的角落,暗暗的,充滿了抑。白餌倚著眼前的欄桿站了起來,環視著周圍。左側是挨著牆就地搭起的一排排床鋪,側的拐角圍著的一道牆似乎是解手用的,中央是一方瘸的桌子,桌子上擺著幾個木杯和一盞水壺。眼前由木欄圍起的牢門鎖著。
白餌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關進了囚奴囹圄。
白餌順著牆坐在枯草上,呆呆看著從天窗上照進來的幾束,眼中有些疲憊。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小桃桃深一片火海,努力地喚著自己的名字,夢見母親坐在白家院子裏,笑著說起了曾經教導過的話,夢見父親尋遍了真個秦淮都沒有找到自己......白餌無力地埋下頭,看著自己上的男裝,又看了看對麵那些沉睡的男囚,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憂慮。
男囚中若是被人發現混一名子,必死無疑。白餌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裝下去,這是目前能活命的唯一途徑。
白餌慢慢闔上了眼,忽然想起了和大哥一起去朱雀街采購年貨的場景,華燈初上,人聲鼎沸,那時的朱雀街一片繁華綺麗,充滿著祥和與寧靜。白餌心裏越發堅定,那片逝去的繁華總有一天可以重現的,隻要心裏還存著希。
牢房突然開了,守牢的風人把飯遞了進來。其他幾個男囚聽到靜猛地起,紛紛上前領早食。早食是一鍋粥,風人進來時拿著若幹個碗,明顯是分配好的。白餌著扁了的肚子,看著桌上最後一個屬於自己的盛粥的碗,食頓時瘋長。
白餌手,一點點靠近近在咫尺的粥碗,眼裏滿是。忽然,有人把這種撕得碎。
白餌愣了愣,桌上的粥碗忽然不見了。而此刻的眼裏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影。
“把它還給我。”白餌抬手,眼神落在屬於的那個粥碗上不肯離去。
“到了爺手裏,就是爺的。”說話的男子橫眉瞪目,整個子養得腸腦滿,四四方方的臉上留有幾道舊傷疤和新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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