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呢?王爺他怎麼說。”
“王爺倒是還沒說甚,直接去了林小夫人的院子,現在還沒出來,所以奴婢才急著等在門口,想讓王妃有個準備...”
準備...憑符欒的眼力,斷然不會被林芷清蒙蔽,無非就是公正對待,還是刻意偏袒。
蘇明嫵容恢復如尋常,低垂著眼瞼撐開皺在邊的擺,而后將手輕輕搭在綠螢的手臂上,“不要急,先扶我下去。”
“是。”綠螢小心攙著,將車簾起,回頭道:“王妃,那我們往哪兒走呀?”
“探病。”
第12章 足
二月下旬,天變幻非常,京華時常是東邊日出西邊雨。
蘇明嫵曾過車窗看到道邊的泥地暈染了幾顆小雨點,斷斷續續,以為不會真下,沒想剛到宅子門口,雨勢竟逐漸大了起來。
“王妃,您總算是回來了!”
李泰慶站在大門旁,看到蘇明嫵下馬車,立刻撐傘小跑上來接,“王妃,仔細雨珠子。”
蘇明嫵擺手表示無礙,“李管家特意在這等我,是有何要囑咐的?”
李泰慶往后指了指,低聲道:“王妃,囑咐不敢當,王爺就在里頭,奴才長話短說。”
“王爺今日出門去不遠的鹿山騎,玩得很是盡興,回家后門房遞了口信,說林小夫人急癥無人醫治,他臉瞬間就差了...”
“至于大夫,奴才這邊已請好也看好,敏癥加上質弱,調養就行,問題不大。”
蘇明嫵點頭,“謝謝李管家,那你可知,王爺他有幾分怒意?”
李泰慶皺眉,“這個嘛,奴才真不知道,王妃,您這次或許是得好生忍著,畢竟林小夫人的模樣看起來怪可憐的。”
“嗯,我明白。”
這拙劣的挑撥離間,林芷清仗著的就是符欒的寵。他們認識九年,無論是哪種意,總歸比這個新婚妻子要深厚。
“綠螢,我們走吧。”
“是。”
...
翡煙小院的正房,嵌螺鈿圓桌椅置在中央,角落則是兩張象牙嵌紅的博古架,茶幾上擺設的玉,燭將其投打在淺促榆木地板,景靜謐雅致。
外兩室由彩琉璃珠串起的紫綃吊掛隔開,門緞后頭的寢臥,黃花梨木架子床榻,骨瓷睡枕,綢香被,越是艷麗的,反襯的床上的病人愈加楚楚可憐。
符欒斜坐在床沿,寬肩秀,背脊拔,從抬起手臂的空隙,能看見他正著瓷碗,纖長分明的手指骨節施力起來分外好看。
林芷清揪裹著被筒,盯著男人手里的藥,瑟瑟發抖,“王爺,妾知道錯了,以后不敢如此的,能不能不喝。”
符欒輕聲嗤笑,遞上前,“乖一點,不要讓本王說第二遍。”
林芷清看清男子眼底即將升騰起的鷙,咬不甘愿地從被子里出手接過,“...是。”
輕輕喝了小口,苦蔓延至嗓子眼,直往心尖兒上竄去。
今日的事,的確沒有得敏癥,或者說,最多只是鎖骨下長了幾顆小紅疹,每年春末皆是如此,常年服特定補藥,其他藥自不能吃。
早上去求見蘇明嫵,全然是因為有日從書房窗口,看到符欒替蘇明嫵戴上印璽,那姿態太過親,讓妒火中燒,忍不住想去探探口風,旁敲側擊蘇明嫵對符欒有無意。
接下來的事是倉促下臨時興起,手段雖拙劣,但在符欒心好的時候,或許真能分得片刻在意。
沒料到,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王爺心里的份量。
符欒盯著一口一口地啜藥,懶散地向后靠著床板,笑容輕漫,“芷清,你跟了本王多年。”
林芷清面慘淡,咽下口中褐湯:“王爺,有九年了。”
“當初北羌,幸得王爺垂憐救命,去年才抬進王爺寢殿,為了調養子,遲遲沒有侍...”
符欒笑著打斷,“知道本王為何喜歡你麼。”
“不知道...”甚至不知道,符欒喜歡過麼?
“因為你乖。”
想到今日在門房,符欒邊的笑容收了大半,“可若是你不聽話,本王不介意怎麼撿你回來的,再怎麼扔出去。”
他無所謂后宅吵鬧,但絕不能鬧到他頭上,否則,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林芷清是這樣,蘇明嫵也一樣。就是最近,他的王妃實在太過識相,他都不舍得收拾。
林芷清喝下最后一口,眼里的芒黯淡,“妾明白,是王爺自親后,待王妃太好,妾怕...王爺忘了我...”才會出此下策。
當然記得,王爺當初救回來的原因,可,人本來就是會不由自主生出多余企盼的啊。
符欒則像是聽到了個笑話,“林芷清,你和蘇明嫵在本王的心里,你以為會有怎樣的區別,一個睡過,一個還未睡?”
林芷清不由得蹙眉,張口訥訥,“王爺,我們...”
以為有那九年相,和蘇明嫵多有些不同,卻原來,在符欒心里,他的人是沒有分別的嗎?
“王爺,那如果等妾子好了,王爺也會那樣待我?”
“當然。”
“是,妾明白了。”
誰更能取悅于他,他便愿意施舍寵,一切全憑本能的沖,所以他的喜歡是真的,不喜歡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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