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丁巷連忙阻止,一副為神排憂解難的表,不要臉地笑著往前湊，“扔掉那多浪費啊，分給我一點兒,我吃，我吃！多我都吃！”

前桌兩個男生,也轉過問：“我們也可以幫忙。”

祝星遙：“……”

看了看江途冷酷的臉，覺得他可能有點誤會了，真不是因為他窮才問他要不要吃的。

平時桌子裡頂多被塞些零食和幾盒巧克力,黎西西跟幾個生分著吃就完了。

現在，桌上十幾個包裝緻的蘋果,以及十來盒費列羅，還有各種小蛋糕之類的零食,滿滿當當堆了一桌。

祝星遙奇怪了，又不是吃貨,乾嘛都給送吃的？

黎西西對著這堆東西也煩的,扔掉確實浪費,隨手塞了些蘋果和巧克力出去,還站起來吆喝：“誰要吃蘋果巧克力的,自己過來拿。”

班裡的男生都知道祝星遙基本不吃別人送的東西,所以也沒人送。

周茜過來拿了兩個蘋果和一盒巧克力，轉頭喊：“都來拿啊,又沒毒。”

一時間,男生生都湊過來,很快就把那堆吃的給瓜分了。

“謝啦，神。”

“等會兒課間不用買零食啦！”

“要是每天都有就好了，我這麼說會不會被神打死？”

祝星遙：“……”

一本正經地說：“會。”

大家哈哈大笑，祝星遙看著清爽的桌麵，輕輕籲出一口氣，跟黎西西小聲抱怨：“可別再送了，很煩。”

黎西西又說：“就是，你是神，不是吃貨，這幫男生腦子裡塞的屎吧！送一堆吃的，是想把我們神養豬嗎？”

祝星遙：“……”

往懷裡塞了一盒巧克力過：“你可閉吧。”

黎西西直接拆了巧克力，轉丟了幾顆在丁巷桌上：“丁香花，請你吃。”看了看神冷淡的江途，收住了自己想往他桌上扔巧克力的手，咳了聲，轉回去。

丁巷剝了一顆放裡，看了眼江途：“途哥，吃不？”

江途淡聲：“不。”

上課鈴響後——

黎西西在本子上寫：剛才你那句話是不是惹怒江途了？他自尊心好像很強，你這麼問他，他會不會以為你同他太窮才問的啊……

本子遞過去。

祝星遙低頭看了看，陷沉思。

過了一會兒，寫道：我沒有，他大概是誤會了。

黎西西：嗯……跟途哥打道好睏難，你別看他平時麵無緒，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但從心理學上來說，越是這種不聲的人，心理越敏，我的天！我有時候總怕我一個不小心說錯什麼話，刺激到他弱小可憐的心靈！

寫完，還捂了一下心口，才遞過去。

祝星遙莫名其妙，看完那一長串的句子，覺得黎西西太誇張了，說江途自尊心強相信，但絕對不可能弱小……

下午放學。

黎西西說要去買周傑倫的專輯。

祝星遙回頭，看到江途跟往常一樣，迅速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兩人一整天都沒怎麼說話了，其實平時也差不多，江途話本來就，基本是別人問他，他就回答。

沒必要的話，他基本不會主開口。

……非常不主的一個人。

江途拉上書包拉鏈，垂眼看。

祝星遙心想總算看到我了，眨了眨眼：“你每天放學走得那麼急，也從來沒看到你去打過球啊。”

一般男生放學就跑，不是去網咖打遊戲，就是去球場占位置打球。

在球場上沒見過他。

江途把包甩到肩上，很淡地說：“打工，我先走了。”

他人高長，很快就走到了門口。

黎西西轉頭看丁巷：“途哥，打什麼工呢？”

祝星遙也看丁巷。

丁巷聳肩：“別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啊，反正途哥經常是一放學就走，有時候好像還熬通宵了，問他他也不告訴我。不過，據我觀察……他哪天要是上課睡半天，那前一天晚上肯定熬通宵了。”

祝星遙仔細回想了一下，前後桌一個多月了，好像他每個星期總有那麼兩三天睡眠不足。

…

迎新晚會時間在週五晚上，地點在一中的大禮堂，禮堂後麵連著場，空曠得足以容下全校的學生。祝星遙這周很忙，要配合整個節目流程進行彩排，以免流程出錯，學校把的節目安排在軸出場。

週四下午，祝星遙把大提琴帶到學校，進行最後一次彩排。

大提琴是的寶貝，還是第一次背到學校，一進校門就吸引了眾多目。

陸霽跟周原許向一起騎著自行車上學，剛踏校門，就看見前方背著紅琴包的。

大提琴之所以大提琴，是因為真的大的，今天下午沒穿校服，上是一件卡其短外套搭配修牛仔，整個人看起來很纖細，那琴包看起來都比個頭大。

周原連忙推推他，“那包看起來很沉啊，你……”

你趕去獻殷勤啊！

他話沒說完，陸霽就踩著自行車竄了出去。

“祝星遙。”

陸霽喊的名字，在旁邊停下。

祝星遙回頭，陸霽指指背上的琴包：“沉的吧？我幫你拿吧。”

“不用了，謝謝。”祝星遙笑了笑，拒絕了，“我背習慣了，不覺得有多沉，你先去上課吧，時間快到了。”

轉直接走向禮堂。

陸霽腳支著地麵看了幾秒，周原跟許向停在他旁邊，周原指指走遠的祝星遙，“我聽說啊，祝星遙一把大提琴要十幾萬，就之前論壇上視訊裡的那把。”

一中家裡有錢的學生不，藝這東西向來是無價的。

俗稱：昂貴。

陸霽收回目：“不奇怪，定製的琴價格都是幾萬塊起步。”

周原笑著搭他的肩膀，挑眉道：“不過你家裡有這個錢，給送一把琴都可以，不虛，勇敢地上。”

陸霽哼了聲：“走了。”

周原忙蹬著自行車追上去：“你晚會真不打算做點什麼啊？這麼好的機會……”

“你別嚷嚷。”陸霽回頭瞪他一眼，嗓音低，“我有準備新年禮。”

…

7班也有男生在路上見祝星遙了，一回到班上就開始宣揚：“我剛纔看到神背著大提琴去彩排了，那氣質絕了，明晚就能看到了。”

丁巷手賤地拿筆黎西西後背：“哎黎西西……”

黎西西轉頭瞪他：“你特麼說話就說話，再我，我揍你。”

丁巷：“……”

他撓撓頭，無語道：“你兇個屁啊，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你跟江途聊。”

“他沒話跟我說……而且他也不知道啊！”

“……”

江途正在刷理競賽題，聞言頭也沒抬。

黎西西覺得丁巷可憐的，要讓跟江途這樣的人同桌，可能會抑鬱。回頭看丁巷，“你想聊什麼？星星還是月亮？”

丁巷乾笑：“我之前在男廁所聽說神的大提琴一把要十幾萬，真的假的？”

黎西西：“真的啊，一把意大利獨立製琴師製作的新琴都在十幾萬起步，星星好幾把琴都是定製的，最貴的一把好像近百萬吧。”

丁巷咂舌：“貴得嚇人。”

然後又笑著說：“這才配得起神。”

江途筆尖一頓，目盯著試卷，略微出神。

那天放學後，很多人都跑去禮堂看彩排去了，江途在自行車棚見了林佳語，林佳語剛推著自行車出來，笑著看他：“江途，你等會兒要去打工嗎？”

他蹲下，開啟自行車鎖，“嗯，梁哥朋友的酒吧缺人，我去幫忙。”

這種臨時工作工資都比較高，不過林佳語很去做，沒他那麼缺錢，哦了聲：“那你小心點兒，酒吧還是的，別惹到人了。”

江途上自行車，看一眼：“我先走了。”

林佳語：“哎，等等——”

他都已經走了，又停下回頭，“怎麼？”

林佳語推著自行車往前，“我等會兒要去買新年賀卡，有同學送給我了，我也要回禮，你呢？”眨眨眼，“有人送你賀卡嗎？有的話我幫你帶幾張吧，不回禮不禮貌，你也別總獨來獨往，點朋友啊……”

開始碎碎念。

江途沒耐心聽說教，冷聲說：“不用，我走了。”

酒吧在市中心，就在梁哥烤店後麵那一條街，江途先在烤店把校服換下來，自行車也暫時放在店裡，收拾妥當才走出店門。

拐角有一家品店，江途經過時，腳步忽然一頓。

品店玻璃櫥窗上垂掛著各種緻的小禮，他目落在懸掛著那張賀卡上，抱著大提琴坐在窗臺上，仰頭看著夜空的星辰點點。

江途盯著看了一會兒，走進去。

他花了二十五塊，買下那張緻的賀卡，塞進包裡。

臨近元旦假期，酒吧這種地方人就特別多，江途套上服務生的服，就被人塞了一個托盤：“97座點的伏特加，你送過去吧。”

江途點頭：“嗯。”

他端著托盤穿過紅綠閃耀的燈，走近97座。

一抬眼，就看見了陳毅跟他那群兄弟的臉，他對這幾個太悉了，每個月都能見一兩次，他腳步頓住，並不想惹事，剛想轉讓同事幫忙送過去——

“真的，就在一中門口看見的，背著大提琴從一輛大賓士下來的，那車百來萬吧，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啊。”

“我也看見了，覺比前兩個月看到的更漂亮，有氣質。”

“大提琴？”陳毅懶洋洋地問，“還是藝生？”

“不是。”那個小弟喝了一口酒，有點興起來，“我抓了一個學生問，那姑娘祝星遙，是他們學校的神呢，怪不得長那麼漂亮，明晚一中有迎新晚會，要上去表演，拉大提琴。毅哥，我們明晚要不要翻墻進去看看呢？”

陳毅晃著酒杯，冷哼道：“我本來打算明晚去趟荷西巷呢，聽說江錦輝昨晚贏錢了，那混蛋贏錢了也不主還錢，每次都要著還，真他媽欠揍。”他想起祝星遙那漂亮的臉蛋，吊兒郎當地壞笑起來，“算了，明晚去看看去，說真的我還想念那小人的，還夢見過，嘖……”

話沒說完，啪地一聲。

一杯伏特加落在他麵前，灑了一半，全他媽灑在他-上。

“您的酒。”

年清清冷冷地說，轉就走。

陳毅回過神來，謔地站起來，揪住他的後領往後一拽，狠聲道：“江途，你他媽什麼意思？”

江途被拽得往後退了幾步，他麵無表地轉頭看他：“沒什麼意思。”

陳毅最看不慣他上這勁兒，明明家裡都那鬼樣了，還一副冷清絕塵的模樣，看他們的時候眼底都著一輕蔑的意味，也不知道他輕蔑什麼呢？他自己能好到哪裡？

他冷笑：“還說沒意思？那你把酒我-上？”

江途平靜道：“一個快三十的男人了，意-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酒都看不過你的下流。”

“……”

陳毅瞇了一下眼，還沒手，就有手下上前朝著江途腹部揮拳，江途想也不想抬腳就踹過去，他長，比那人下拳要快，那人捂住肚子罵了句：“！”

很快，一群人一湧而上，江途被陳毅按著，被那人還了一拳，腹部作痛。他早已不知道什麼低頭和妥協，他掙紮著，已經做好跟他們打一架的準備，唯一後悔的就是戴了眼鏡。

反倒是陳毅把他們攔住了，他看了一眼急忙跑過來的酒吧經理，抬手喊：“都停手，酒吧老闆跟老大有點，別砸場子。”

他鬆開江途，冷眼看他：“那杯酒就記你賬上。”

江途在酒吧一晚上的工資是150塊，那杯酒120塊，他今晚相當於白乾了。

但是，他不後悔。

他拎著托盤走了，經理黑著臉把他拉過去，訓了幾句：“你怎麼回事？梁城說你穩重能乾，你也不是第一次來幫忙了，怎麼能跟客人打起來？”

江途垂眸，漫不經心地聽訓。

那晚幾乎一夜沒睡，酒吧打烊已經是五六點了，他在休息室沖了個澡，洗去一沾染到的煙酒味兒，套上校服，騎著自行車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