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燈還沒開,荷西巷房子老舊,即使客廳開著燈也顯得灰撲撲的,江途側著,神半明半暗,不知道是不是林佳語的錯覺,似乎覺到他有一瞬的僵。
下一秒,又恢復那個冷淡斂的年。
彷彿那隻是的錯覺。
初中的時候,江途跟林佳語是同一個班的,又住在同一個地方,路就那一條,上下學很多時候都是一起的,加上江途格冷淡孤僻,別的生很能親近他。
林佳語算是唯一一個跟他親近的生了,到了初三那年,開始有很多傳言說是他朋友,十五六歲的時候,還不太懂什麼是喜歡,可跟江途一起長大,兩人關係比一般人親近很多,在很多事上會依賴他。
試著想象了一下,如果跟江途關係更進一步的話,發現自己的心是喜悅的,喜歡江途。可那種喜歡還沒來得及滋長到更深,就被江途和媽媽聯手給掐滅了。
媽媽說“我們兩家都在這窮酸的荷西巷,這倒是沒什麼,以後肯定會拆遷的,拆遷了我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江途是個好孩子,但他爸爸這麼好賭,遲早要出事的……我跟你爸爸也沒指你能嫁個多有錢的男人,但也不能跟江途,他家裡太糟糕了,真嫁過去還是會吃苦頭的。”
林佳語紅著臉說“媽,你說什麼呢……我纔多大!”
林母說“我就是提醒你,絕對不能早,更不能跟江途在一起!”
當時們就坐在客廳裡,門沒關,林母一激嗓門就大,江途正好走出家門,聽到了,他走到家門口,臉很平靜“林姨,我不喜歡林佳語,這輩子也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你放心吧。”
他這麼直白地說他不喜歡,他知道喜歡是什麼覺嗎?林佳語很生氣的想。
被當麵拒絕,是一件很難堪的事,特別難,很氣媽媽,更氣江途。
大半個學期都沒理過他,上下學都故意避開。
直到初三暑假,江途家出事了,才覺得自己做錯了,跟江途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就算沒有,也有很深很深的誼。
績一直還不錯,隻要好好學習,以後肯定能上一個好大學。
當看到陳毅和那群混混打架的時候,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江途跟形同陌路,會怎麼樣?會很難過,可以不喜歡江途,也可以不跟他在一起。
但是,不能看到他過得不好。
江家出事後第二天,林佳語跑去跟江途求和,兩人站在荷西巷的紅磚墻外,說“江途,我不喜歡你了,我也不早,我要考個好大學,以後在大學裡找個男朋友,肯定比你這種格要有趣討喜。”
江途靠著墻,笑了一下“有這個覺悟很好。”
林佳語哼了聲,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小聲問“那你呢?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生?”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知道。”
那時候林佳語並不知道,江途已經在出事當晚見過祝星遙了,轉頭看他,江途冷淡又孤僻,很難想象他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覺得要江途喜歡上一個人,大概很難,很難。
小聲嘀咕“你可能需要一個天仙,才能讓你喜歡。”
無心的一句玩笑話。
好像……
一語箴了。
祝星遙可不就是神嗎?跟天仙一個級別,就像天上的星星。
即使江途跟祝星遙同班,前後桌,林佳語之前也從來沒有把他們兩個人聯係在一起,因為兩人除了外形,其他差距都太大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像他們這種從小生活在荷西巷裡的人,都活得太過現實,江途那麼冷靜剋製的一個人,不可能去喜歡祝星遙。
直到那張照片反復在腦海裡播放,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江途可能真的喜歡上天上的星星了。
…
林佳語仰頭看著江途,想啊,就算他真的喜歡,他也一定不會承認的,問了也是白問。
可是,還是忍不住問了。
就在以為江途不會搭理回答的時候,江途垂下眼,一點也沒有被人窺探後的慌,他平靜地開口“有人不喜歡嗎?”
林佳語愣住“啊?”
這算什麼回答?
江途轉,走進房間,高瘦的背影對著,“我說你腦子裡別總是想這些事,陸霽喜歡誰,他追誰,我有耳朵能聽到,你不用跟我說。”他頓了一下,“很多生喜歡他,不包括你就好,他不喜歡你。沒事多琢磨一下數學題吧,你上次月考考得不怎麼樣,你這個績考不了好大學。”
別輕易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
那種滋味很難。
林佳語“……”
話題很快就被他帶歪了過去,生氣地跺了一腳“你說話真的特別氣人!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我又沒說喜歡他。”這人說話總能打擊人的自信心。
聲音一大,江路就聽見了,小鬼立即轉頭問“佳語姐,你喜歡誰?”
林佳語“……”
江途按開墻上的開關,當著的麵,把房門關上。
林佳語鬱悶地走回去,對上江路小同學好奇的雙眼,撇撇“誰也不喜歡,我回去看書了。”
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
翻開課本,突然整個人呆住。
剛才……
江途好像沒否認?
有人不喜歡祝星遙嗎?
……
11月初,跟去年這個時間一樣,理競賽決賽結束了,這回傳回來的訊息很準確,陸霽和許向都拿了省一等獎,陸霽的分數更是在全國排名第三,兩人順利進國家集訓隊,參加冬令營。
在陸霽回來的前一晚,祝星遙收到他的簡訊了,其實他很給發簡訊,兩人好像有點不知道聊什麼。
這次,陸霽簡訊裡問“這次等我回去,可以一起吃飯嗎?”
他可能是怕不答應。
又發來第二條“我過生日,大家一起。”
祝星遙當時正在學聽德語錄音,一邊聽一邊在電腦文件上把德語門復製上上去,手機在旁邊震,拿起來看,猶豫了一下,回復他“什麼時候啊?”
陸霽回復得很快“期中考試第二天。可以嗎?”祝星遙抬頭,看墻上的日歷紅圈。
11月23日,沒有德語課。
祝星遙回“好。”
放下手機,把u盤拔下來,走到書房裡,看向祝雲平“爸爸,我想用你的印表機列印一下東西。”
祝雲平坐在書桌後麵看書,抬頭笑“列印什麼啊?我幫你?”
“列印德語資料,西西跟兩個同學也想學一學,我隻有一本書,要列印三份,分給他們。”祝星遙解釋著,蹲下把u盤進去,“我自己來就好。”
“他們也要出國?”祝雲平給讓位置。
“不是,就是想學一下,西西說學來吹牛顯擺,但有個同學很認真想學。”
祝雲平忍不住笑了,“也好,免得你一個人學太枯燥了。”
陸霽回來的那天,跟上次一樣,正好是週五下午開班會的時候,他趁著許向打報告的時候,站在講臺看不見的死角,懶洋洋地沖祝星遙揮手笑了笑。
班裡又是一陣小躁。
祝星遙嚇得心都快跳出來,有點埋怨陸霽的高調,怕被老師去談話,但是一想到他早上給寫的書,又原諒他了。
江途看到先是慌,再鼓了鼓臉,最後放鬆下來的小表。
心是一陣陣麻木的痛。
放學的時候,第一組靠後門的同學,剛才都看到陸霽了,免不了又要聊一下八卦,話題圍繞在陸霽跟祝星遙上。
“所以,現在陸霽追到祝星遙了嗎?兩人在一起了嗎?”
“誰知道呢?反正沒看到他們兩一起出去,陸霽在學校的時間又,隻有幾次看見他們一群人一起在食堂吃飯。”
“人家一起出去,你也不知道啊!”
夏瑾轉頭,看到祝星遙跟江途在說話,江途垂眼看著。
祝星遙仰著臉笑“我已經列印好資料了,下週考完試我就帶過來。”
江途低聲說“好。”
忽然,黎西西轉頭,在耳邊小聲說“你不是說要去給陸霽挑生日禮嗎?我們走吧。”
江途拉開椅子的作一僵,他轉頭,看向祝星遙。
心上像是有什麼東西,沉重地下來。
得他不上氣。
祝星遙抬頭,對上他沉靜的目,莫名的,心底升起了一慌,跟陸霽當著班主任和全班同學跟揮手時帶給那種慌驚怕不一樣。
但是,江途太過斂,所有緒和藏得又深又快。
以至於十六七歲的,總是撲捉不到任何蛛馬跡。
江途似乎隻是好奇地看一眼,很快轉,很快走出教室。
“途哥走這麼快,估計又是去打工了。”黎西西嘀咕著,又問,“你想好買什麼了嗎?你要是想不到的話我就幫你想了,周傑倫這個月出了新專輯,陸霽不是喜歡周傑倫嗎?他之前比賽估計還沒買呢,送《我很忙》新專輯吧!”
祝星遙轉頭“啊,好。”
又不自主的想。
江途喜歡五月天,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他生日了,18歲生日。
五月天今年沒有新專輯。
…
期中考試的座位很快就排下來,祝星遙跟江途和林佳語分到了一個考場,三人的座位很有意思,剛好是一個三角形,老師還沒發試卷之前,林佳語就一會兒看看祝星遙,一會兒看看江途。
江途靠在椅子上,冷冷地看,帶警告意味。
祝星遙覺得林佳語最近看的眼神好像有點怪,也可能是的錯覺。
看到林佳語盯著的筆袋,小聲問“你要借筆嗎?”
林佳語啊了聲,著頭皮說“好啊。”
祝星遙給了一支很漂亮的鋼筆,拿在手裡手特別好,看到筆頂的六角白星記,想起陸霽也有一支這個牌子的筆,好像萬寶龍。
特別貴,林佳語有點不敢用,怕弄壞了。
在心裡嘆氣,太瞭解江途了,如果江途真的喜歡上祝星遙,他一定不會說出口的。
期中考試結束第二天,正好是週五。
放學後,祝星遙把今天早上收到的j同學的信夾在德語書裡,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站起來,江途也還沒走,他在寫週末的理作業。
祝星遙轉頭問“途哥,你今天不用去工作嗎?”
沒說是打工。
江途抬頭看,不聲地合起作業,起把書塞進書包,“不用。”
教室外,陸霽和周原已經站在走廊上了。
許向甩上書包,轉頭看黎西西和祝星遙“走吧,兩位大小姐。”
黎西西翻了個白眼。
許向“你翻白眼什麼意思?”
黎西西說“就是不太想跟你一起吃飯的意思。”
許向“……”
他有些無奈攤手,苦著臉說“黎小姐,我都跟你道歉好幾回了,你還生氣呢?”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讓你變飛機場的,你跟我生氣也長不出來啊。”
黎西西“……”
氣得短發要飛起來,擼起袖子。
許向臉一變,連忙跑出教室,祝星遙忙拉住黎西西,黎西西怒道“今天誰也別攔著我,我一定要剁了許向。”
許向“……”
剁哪兒?
他連忙躲到周原後,“今天陸霽過生日,不能見,姑您消消氣,先放過我行不行?”
陸霽笑得肩膀直,一回頭看見林佳語走出教室,林佳語聽到了,抬頭看他“你今天過生日啊?”
周原笑說“不把你同桌上嗎?”
好像也是,都這麼多電燈泡了,也不在乎多一個同桌,他勾勾角“同桌兒,一起去吃飯嗎?我過生日。”
林佳語指指黎西西和祝星遙“你們……都去嗎?”
祝星遙點頭。
陸霽一抬眼,看見祝星遙跟江途已經走出教室,江途正麵無表地看他,他頓了一下,還沒說話,就聽見許向說“江途,一起嗎?林佳語都去了。”
他想的是江途跟林佳語是青梅竹馬,都在這兒了,隻林佳語也不好。
反正都認識,而且陸霽跟江途之前比賽3000米,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祝星遙覺得江途肯定不會去的,轉頭看他,覺得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下一秒,頭頂上傳來他一貫寡淡的聲音“去吧,正好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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