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再認真,老夫人又哪舍得真‘罵’他,問了他許多近日里都在忙什麼,盡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容溫就在一旁無趣的聽著,好幾次想要跟外祖母說,先回凈音院了,可好似有些不上話,只好作罷。
大半個時辰后,容溫如只捉老鼠的貓兒,終于逮到了機會,開口道:“祖母,二表哥,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往窗外看了眼:“呦,這雪越下越大,外面又白了。”嘆了聲:“我也有些累了,觀南,雪天路,送你表妹回院中去。”
容溫正開口說不用,顧慕清冽的嗓音回著老夫人:“祖母放心,我會把表妹送回去。”
容溫:……
說實話,那個雪夜,眼前的男人讓有些害怕,那種怕是的本能,是一種滲骨髓的怕,僅有的幾次與他相視,只能在那雙深邃眼眸中看到一無際的黑。
再無其他。
容溫今兒上穿著的是件與梅同的狐裘,與雪天格外相襯,葉一給將披風系好,又將兜帽戴好,暖烘烘的湯婆子遞在容溫手中。
顧慕手撐油紙傘,目深沉的看著遠的枯枝,直到容溫這邊‘整裝待發’,他將傘撐過來,容溫跟隨著他的步伐向著凈音院的方向走去。
凈思和葉一遠遠的跟在后面,各有所思。
凈思覺得,真是難為他家公子了,老夫人都發了話,公子不得不去送。
而葉一卻在想,適才給家姑娘系繩結的時候,二公子目遠遠的去別,越是這樣,葉一越覺得,在梅林的那夜,二公子定是都看到了。
是心虛的表現。
就算沒看到,姑娘上的披風掉落的那瞬,有風吹過,上的氣息香甜,一個子都聞到了,更何況是二公子呢。
一路上盡是青石板路,有些地方府中下人已經掃了雪,有些地方腳踩上去,發出‘吱呀’的聲響。
繪竹油紙傘下,很是沉默。
容溫想找話說,也不知自己能與他有什麼話可找,正當心中煩悶時,顧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適才聽祖母喚表妹‘阿梵’,阿梵是表妹的小名?”
容溫頷首:“祖母說,是我尚在年時,給起的。”
顧慕:“是個好名字。”
容溫又接過他的話,象征的問他:“二表哥的字,可也是祖母給取的?”容溫這樣問是有緣由的,在恒遠侯府中,不止幾位舅舅舅母對外祖母言聽計從,就連顧書瑤口中的這位哥哥也對祖母畢恭畢敬。
想著,的小名‘阿梵’取自佛經,而顧慕的表字‘觀南’也是取自佛經,很有可能都是外祖母給取的。
顧慕回:“不是。是祖父尚在時便對父親留了話,待我及冠,取表字‘觀南’。”他嗓音平和,讓人聽著很踏實。
容溫從未見過外祖父,只聽母親提起過,外祖父在只有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母親說過,外祖父是個值得世人敬仰之人。
細簌雪花被風吹,此刻侯府雖是可見忙碌的下人,這一倒顯得極靜,容溫居住的jsg凈音院雖是在侯府的最北面,卻是與老夫人的靜安堂相隔不遠,二人走了有一刻鐘,容溫就遠遠的瞧見了凈音院里的那棵壯的古槐樹。
拐過游廊,青石板上的雪剛被下人清掃過,此刻上面只染了淺淺的一層,容溫腳下有些打,下雪天最怕的就是這種薄薄的一層雪,加之青石板本就潤,秀麗的眉眼不覺間微擰,腳下步子放慢了些許。
顧慕側首看,眉心微,他抬起靠近容溫這一側的袖,讓人清心的檀香從他揚起的袖傳來,顧慕看著,示意容溫可以扯住他的袖。
他嗓音清淡,如簌簌的雪:“小心倒。”
容溫怔了片刻,思緒又回到了那個雪夜。掩飾緒的垂下眼睫,細白指節還是抬起握住了他袖的一角,嗓音有些低:“謝二表哥。”
一樣的,和雪夜里跪在地上扯住的角一樣的布料,細膩而舒適,是極世家才用得起的上好綢緞,袖擺上繡有展翅仙鶴暗紋。
容溫想到這些,不由得張,手上就用了力,不過一小段青石板路,上好的綢緞被攥出了折痕,雖不明顯,卻實在有損雅致。
容溫無心在意,走過了一小段路的上坡路后,就如燙手山芋似的松開了,回到凈音院后,還讓花一取來了清水,止不住的洗手,好似手上沾了要人命的毒藥。
容溫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難道,顧慕發現了在宣州城外的那個子是?容溫想到這心臟就砰砰跳。
若知道了是,就會知道死在回蜀地路上的那個男人與有關。
——
顧慕回到空無院后,徑直進了書房,目又落在那本厚厚的冊子上,他翻開一頁,在紙張的右下角,目是兩個如豆粒般大小娟秀的字跡:阿梵。
他有意試探的反應。
顧慕微揚袖,垂眸看了眼被容溫攥過的地方,雖是此刻已沒有了攥痕,可容溫扯住他的袖時,他能覺到,是張的。
所以,那個雪夜里,跪在他腳下求他救的那個子,是?
他吩咐凈思:“讓云燭不必再查害死平江王世子的人,去查一下,表姑娘從揚州來上京的路上可有遇到——”他頓了頓:“可有遇到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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