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瀅自是懂得見好就收,遂令秋荷取來事先備好的見面禮。
原本是要送給尚書府小姑子們的禮品。
季氏人丁興旺,單單未出閣的小姐就有七人,秋荷向來是個機靈的,已從七份禮品中挑出一對最好的嵌金羊脂玉鐲,以應付伯府唯一的嫡小姐。
寧雪瀅接過,隔著紅布挲了幾下,猜出是那副鐲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遞給衛馠,“一點兒薄禮,不敬意,還哂納。”
為貴爵世家的嫡,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衛馠自是不在意,但礙于長兄在側,還是出雙手接了過去,可一手就知是上等貨。
“多謝大嫂。”
收進袖,看向衛湛,尋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衛湛看向妻子提醒道:“你是長媳,不必看任何人臉。”
寧雪瀅揚起漂亮的臉蛋,沒有怯懦,反而帶著一點點蠻,“自然。”
旋即補充道:“無論我是何種份,都不會去看別人的臉。”
聞言,衛湛沒有不悅,還輕輕勾了勾。
寅時三刻,寧雪瀅與衛湛并肩走進二進院,峨峨云髻、纖纖倩姿,映每一個伯府之人的眼中。
衛伯爺遠遠上一眼,發出了男才貌的笑嘆。他背手坐到客堂上首,優哉游哉等著兒媳前來。
其余宗親心思千轉。
鄧氏也是初見到寧雪瀅,在心中慨,寧嵩人雖獷,生出的兒倒是橈婉約。
二公子衛昊傷寒未愈,掩帕輕咳起來,手上的綠松石戒極為打眼,“但愿兒子迎娶舒雯那日,一切順遂。”
府上給二公子定下的未婚妻是史大夫的幺,婚期定在半年后,兩人青梅竹馬,也算一樁良緣。
聽得次子的話,衛伯爺有些不樂意,“差錯,好事多磨,說不定咱們衛氏迎進個寶呢!”
二公子聳肩笑笑,“就怕寧嵩的兒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誒呦呦......娘,輕點輕點!”
鄧氏收回揪兒子的手,在小夫妻門檻時,瞬間變回雍容端莊的主母,角翹起恰到好的笑。
迎著一聲聲打量的眼睛,寧雪瀅不卑不地走到董媽媽引站立的位置,也在用余打量他們,幾番寒暄后,心中不贊道,姑蘇衛氏的后人,個個好。
曲膝跪在團上,接過一盞含有粟、棗、脯等配料的茶水,分別遞到了公婆面前。
“父親請喝茶。”
“母親請喝茶。”
并附贈了自己事先做好的紅。
“好好好。”衛伯爺飲一口茶湯,將繡品塞進袖管,朗笑著抬手,“好孩子,認真聽你娘講幾句。”
鄧氏抿口茶,循循講起衛氏家規中最被看重的幾條,“家法繁多,為娘就不一一贅述,你先牢記這幾點,日后再慢慢掌握。”
寧雪瀅一拜,“兒媳牢記母親叮嚀。”
衛湛扶妻子起,示意接過母親給的見面禮。
當裹著紅布的見面禮出小小一角時,在場的宗親和嫡庶們無不驚訝瞠目。
這份禮比金銀珠寶可貴重得多。
朝廷賜欽差劍,可上斬佞臣、下斬刁民。
伯府也有祖傳的“劍”,是一把百煉鋼的戒尺,見戒尺如見當家主母,可先“打”后奏。
鄧氏將戒尺傳給長媳,目的有二。
一來是想彌補伯府迎錯親的過失;二來是在給遠嫁的兒媳撐腰,不至于被府中人輕視。
意識到母親的用意,衛湛稍一頷首,握住妻子持戒尺的手,看向一眾嫡子庶出。
衛馠第一個反應過來,卻別扭地沒有放下段,被一旁的肖遇慕扯了扯袖,才率先回頭,“都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一起拜見長嫂!”
庶子庶們趕忙彎腰行禮。
二公子衛昊最后一個起,敷衍施禮,可轉瞬側腰一疼。
衛湛當著所有人的面,握著妻子的手,打在了胞弟的上。
“腰桿?”
衛昊磨磨牙,深深鞠躬,暗道長兄下手可真狠。
難怪說夫妻同心,才短短一日,長兄就重新劃分了遠近親疏呢。
這招殺儆猴還是有效的,寧雪瀅明顯覺到在場的人看的目有了變化,帶了點敬畏。
看向丈夫的側臉,生出了激之。
怔愣之際,男人忽然垂眸,與匯上視線。
稠黑的眸瀲滟深邃,映出了的虛影。
眾目睽睽下,寧雪瀅慌忙移開眼,朝鄧氏福致謝。
“一家人就別見外了。”鄧氏拉過溫溫的小兒媳,忽然有種多出一個兒的覺,“你年紀比馠兒還小,日后肩上的責任卻是最重的,切記要三思后行,不可沖行事。”
“兒媳記下了。”
這一刻,寧雪瀅如釋重負,至公婆比想象的還要溫和寬厚。至于嫡出的小叔和小姑,且行且看吧。
面是互相的,自己先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第6章
喝過媳婦茶,衛伯爺和幾位宗親同輩一道乘車趕往宮城上值,衛湛還在婚期,不必上朝。
可坐在詹事府第一把椅的位置上,哪能得幾日清閑,晌午沒到,就有詹事丞送來一摞子公牘。
太子年歲未滿十六,東宮大事宜皆由衛湛代為定奪。很多朝臣都有了預判,認為太子一旦登基,衛湛會順勢進閣,為下任首輔,位極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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