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外廊傳來靜,轉眸一看是一病弱卻相貌出挑的姑娘,雖那日在無計閣只是居高臨下的看了幾眼,未見全貌,但這渾的驕矜氣,還是讓江晝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那日跟那姓薛的舉子發生口角的定遠侯嫡。江晝面不顯,清清淡淡的一瞥便移開了目,也止住了跟邊人說話的話頭。
宋晏寧暗自打量,不料徑直撞一雙漆黑的眼,江晝見對面的姑娘一臉愕然,面上跟著劃過慌張,便移開了眼,弱俏的外貌倒是有些欺人,毫不像會將人堵在小巷里痛打的。
宋晏寧回神,心下稍定,要給人大方知禮的印象,款步走過去施施見禮:“表哥萬福,江世子萬福。”
陸辭臣溫和一笑:“表妹萬福。”語氣里著幾寵溺之意。
旁邊的江晝微微頷首,算是應答。旋即不等其他人啃聲,江晝對陸辭臣告辭道:“余止既忙,那便改日再敘。”
余止是陸辭臣的表字。
江晝說罷頷首,沒再看方才過來的姑娘一眼,徑直轉走了過去。
背影拔修長,只是如人一般著清冷之意。從前宋晏寧是知道江晝不茍言笑,但還是人人夸贊郎君積石如玉,列松如翠,相貌俊,長玉立,上一世到江晝主照拂的宋晏寧沒多大的覺,今兒“初識”才知這人真是如霜雪般泛著冷意不可攀。
“晏寧?”陸辭臣出聲提醒道。
宋晏寧回神:“啊?哦,表哥今兒喚我出來可是有什麼要之事?”
見面前的姑娘面較往日的病白多了些,可見今兒神頭不錯,方才見的丫鬟給人披著披風,才想起這甲板上風要大些,對尋常人來說正合適。對表妹來說卻有些冷涼了,便將人引著到背風的外廊上,才開口問:“初次游船,可有些不適?”
宋晏寧不滿打趣道:“表哥怕不是忘了,晏寧從汀州回京可是走了一天的水路呢。”
“倒是我糊涂了,沒有不適便好。早些時候我要出門,母親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生保管到你手上。”說著微微側,邊的另一個小廝忙將方才手上提著的盒子遞給宋五姑娘邊的丫鬟。
“席位多有不方便,加之我臨時有事,到了渡口便先行回去了,不與你們一道了。”
宋晏寧面上難掩訝異:“今年的花朝節,表哥不去了嗎?”
記得上一世花朝節表哥也一同在,臨場所做的一闕扶桑詞還名響了京都。
陸辭臣回道:“府上來稟,今早祖父的門生來訪,只是祖父前幾日走訪老友,還需回去好生招待客人。”
宋晏寧聽聞微微點頭,原是如此。但宋晏寧不免多想,是不是重生后許多事都改變了呢,還是說,真是的只是一場夢?
不,宋晏寧心下否決,若是夢,未免太真實些,真實到每次回想總會渾抖。
見小姑娘從丫鬟手里接過來細看,陸辭臣眼里灑進笑意:“母親前些時候就多做了兩盒香膏了,想著你來的時候順便帶些,誰知道你躲著祖父竟是一個月都不來陸府。”
上次宋晏寧起大熱,陸瑜沒敢讓宋晏寧的外祖父母知曉,一是宋晏寧這些年三兩日小病小熱不斷,二是陸老太傅和和外祖母姜氏年紀也大了,莫要讓他們過多擔憂,是以陸府暫時還不知宋晏寧養了好幾日的病。
宋晏寧悻悻,“上次的堂業還沒做好呢.......”。外祖父兩月前還布置了本歷代雜論,已經找了許多的借口了......
不大好意思的了包著熏香的皮紙,這熏香是宋晏寧的舅母顧氏做的臘梅香,清爽好聞,要是趕路,在困倦顛簸中能聞得臘梅香,也是讓人心曠神怡的。
記得前世定遠侯府被打上叛逆的罪名,外祖父拖著病軀,舅舅辭作保,陸家男兒跪在宣明殿外,只求圣上徹查,還定遠侯一個清白,但到底還是于事無補,若不是外祖父手上拿著先帝親賜的免死金牌,怕是陸府也不能幸免。
宋晏寧咽了咽有些哽著的頭,“表哥可莫要取笑,下次外公訪友回來,我定去拜訪,只是到時候莫要覺著外公只夸我。”
在陸府表哥溫和,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疼。
陸夫人顧留熙是大學士的三姑娘,也是書香滿門,為人溫婉,宋晏寧自小尋醫問藥,甚得見,但心中也念著呢。這兩年回京都也常去陸府走,加之宋晏寧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冰雪可人,陸夫人一看就喜歡的不得了,也全了顧氏想要兒的心,時常念著。
祖父居太傅,對誰都十分嚴厲,對宋晏寧也不例外。每去陸府,三個時辰總有一個時辰是在書房習字閱書的,即便宋晏寧向來懶散慣了,但在陸老太傅這般教導下,所習詩書也不比一般男兒,從前宋晏寧的心都在游玩上,遇到好玩的就打發小廝去說生病了,要是無事干,就勤快的去陸府任由祖父教導。而陸老太傅也知道外孫托病確實是不想來了,又或者是真的病了,也放任著些,從沒差人去催過。前世危險來臨前,一無所知的日子,真是逍遙又自在。
陸辭臣一聽也想起了宋晏寧往日的行徑,笑了出聲。聲音郎朗溫潤,如沐清風,便是在不遠燒茶的小丫鬟都有些害的是不是往這邊瞅兩眼。
......
游船行得快,不消片刻便到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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