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心中一凜,面頓時不好看起來,仗著自己平時得寵,手推開百合掀了簾子便進門去:“姑娘!我回來了......”
一進門,便看見陸明薇上搭著一件灰鼠皮的斗篷,正坐在窗邊的榻上,而邊上放了一個小杌子,許媽媽正坐在上頭。
聽見了靜,兩人都朝著看過來。
陸明薇分明面上什麼表也沒有,可不知道怎麼的,紅鸞被那雙清凌凌的眼睛看的有些心頭髮虛,急忙扯出笑意來:“姑娘,三小姐讓我給您帶好兒呢,說前幾天來看您,您都在休息,現在知道您好了,高興的了不得。”
心裡卻在納悶,不知道為什麼陸明薇竟然把許媽媽找回來了。
許媽媽生謹慎,說話總是邦邦的,在陸明薇這院子裡很不討巧,陸明薇在前幾年就把給打發了,這些年都沒想起過。
怎麼這會子忽然找許媽媽過來說話?
許媽媽順勢站起來,激不盡的朝陸明薇磕頭:“多謝姑娘恤,我將那邊的差事割完了就回來。”
紅鸞瞪大了眼睛。
等到許媽媽一走,便忍不住問:“姑娘,您怎麼把許媽媽給找回來了?”
嘟著:“您忘了,許媽媽最嚴厲了,從前就連您跟世子一起放個風箏,都要喋喋不休的說上半天的,若是世子知道您把找回來了,定然是要生氣的。”
陸明薇眼皮也沒有抬一下,手拉了拉上的斗篷:“我的事,什麼時候得到你來過問?多!”
紅鸞沒想到陸明薇忽然這麼說,頓時嚇得臉煞白:“姑娘,我只是擔心您......”
陸明薇隨手拿起放在邊上的一卷經書,沉聲道:“出去!”
紅鸞莫名其妙,憋著氣退出來,見百合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便更覺得丟臉,忍不住咬了牙回房去了。
百合輕手輕腳的又重新進了屋子去,站在簾櫳輕聲喊了一聲姑娘。
剛才陸明薇就代過,若是紅鸞回來了,裝樣子攔一攔就放進去,看出陸明薇不同了,但是卻不知道陸明薇想做什麼,心裡有些發懵。
“進來。”
陸明薇見百合到了跟前,便放下書沉聲問:“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許媽媽回來?”
百合遲疑了一瞬,還是坦誠的點了點頭,心一橫,乾脆的承認了:“姑娘,您這次被三小姐害的不輕,我知道您相信,可到底跟您不是一個母親......”
從前陸明薇最煩聽這些,但是百合卻不得不說:“大小姐跟您才是一母同胞,爺才是您的親弟,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吳文傑眼看著都已經被那對母拿的死死的,若是陸明薇再這樣天真,只怕要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的。
見陸明薇半響不答話,心裡又忍不住害怕:“姑娘......”
“我知道了。”陸明薇的語氣平和:“許媽媽割完了那邊的事,就會回來當差,你是我院子裡的大丫頭,以後有什麼事,你跟許媽媽彼此商量著來。”
百合沒有想到這麼說,想想陸明薇若是明白了,怎麼又讓紅鸞進來撞見?
反正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百合乾脆就說:“姑娘,紅鸞跟雲鶴院走得近.....”
“是啊。”陸明薇牽了牽角:“正是要去跟那邊說,否則我了這麼大委屈,醒來之後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百合又驚又喜,姑娘是真的明白!
夕西下,天邊逐漸被染金,有大朵大朵的墨綠的雲彩堆積在天邊,像是要下雨了。
陸明薇站在窗邊,看著濛濛細雨裡紅鸞的影,角輕輕的勾了勾-----魚餌放下去了。
春雨下的令人心煩,紅鸞雖然撐了傘,仍不可避免被淋溼了襬,站在穿廊下擰乾了子,陪著笑臉對正院的丫頭和氣的央求:“勞煩姐姐替我傳個話,就說我有要事要見夫人。”
正院裡,林氏正依著引枕看著自己的小兒子玩耍,一面跟兒說著話:“這麼說,今天總算是出門了?”
母倆有說有笑,陸琳瑯親自拿了小刀剖開一個臍橙,先遞給母親,而後又讓母餵給弟弟,這才點了點頭:“世子哥哥是這麼說的,看來還是對咱們有了怨氣了,咱們這些天去了房裡多次?每次都說在睡,乏了,是不見咱們......”
漂亮纖細的手捧著臍橙,頓了頓才玩味的道:“可能是學聰明瞭。”
林氏拿帕子替兒子了角,聞言便道:“這件事得抓點了,韋家只怕是也看出了苗頭,三翻四次的催促著讓你父親快些把他們的親事定下來......”
但是楚國公這門婚事這麼重要,怎麼能夠讓給那個賤種?
偏偏那個賤種命好,仗著母親的那點恩惠,非得纏上了楚國公府,死活不肯放。
林氏想起這裡便有些惱怒,抿了抿眼裡閃過一戾氣,隨即才有些愧疚的看著兒:“都怪母親沒有韋氏那樣的世,否則憑你的容貌本事,哪裡不比那個賤丫頭強?”
陸琳瑯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雙手握住林氏的手撒:“娘怎麼這麼說,在我心裡,娘是最好的孃親。再說,指腹為婚又怎麼樣?世子哥哥本看不上,現在越是糾纏,世子哥哥就越是厭惡......屢次三番因為糾纏世子哥哥而被世子哥哥斥責,現在京中誰不知道是不要臉面的?”
這樣的名聲,楚國公府肯定也嫌惡的了。
鋪墊的差不多了,很快連這門親事陸明薇都會保不住。
現在陸顯宗之所以還看重幾分,無非是因為還有一門這樣顯赫的親事,一旦連這門親事都保不住,陸明薇在這個家裡,可真就是沒有立錐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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