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戍沉,復想起劉徇變不驚,有竹的模樣,搖頭道:“不妥,此乃下下策,殺進涉縣,能否搶到足夠的糧尚且不知,但弟兄們定會折損許多,城中無辜婦孺也會遭難。”
當日落草為寇后,赤巾曾靠著毫無節制的搶掠,過了數月足食的日子,奈何王戍此人到底有節義,不愿傷及無辜,遂立下許多規矩,反教徐廣等人束手束腳。這幾日又過回節食的苦日子,徐廣已然煩躁不堪,又逢進言被駁,越發惱怒,拍案質問:“兄長,難道就因怕事,便讓大伙兒坐吃山空嗎?當年與我等一同殺伐的兄長,怎如今全無?”
王戍聽他如此出言不遜,也生怒意,豁然起,冷道:“二弟,莫忘了,旁人之命,與你我一樣。山為寇,燒殺搶掠,終非長久之計。”說罷,仿佛下了什麼決心般,正道,“去,將蕭王請來。”
......
劉徇時,徐廣已然負氣離去,只王戍一人,一見他便先是作揖:“這幾日,委屈蕭王,暫居此。”
劉徇雖臟污,卻面容潔凈,儀表端整,看來自有一番氣度。他搖頭道:“我常日里風餐宿,不覺得苦。只是苦了我那婦人趙姬,丈夫之事,本不該將牽涉其中。”說罷,溫潤的眸子向王戍,細細觀察他形容舉止。
王戍聞言一面自慚,一面暗嘆,劉徇果然是有擔當的真丈夫。
他試探道:“只是這數日,糧遲遲未到,蕭王難道不擔心,部下如先前一般四散逃走嗎?更何況,那位監軍謝公,看來也是個膽小如鼠之輩。”
劉徇大笑:“足下亦是東郡人士,我與兄長之名定有耳聞吧?我兄弟二人重義,若連部下都信不過,還如何大事?君且看,不出兩日,定有糧來。”
他轉眼又做憂慮狀:“我知足下難,定是不愿傷及無辜,才出此下策。只是,今次無論結果如何,此地數位縣令,怕不會罷休,赤巾危矣。”
王戍被他言中心事,不由面一僵。
過去,他極力約束手下,輕易不擾周遭諸縣,只對往來隊伍下手,便是瞅準此地各縣各自為政,縣令皆奉明哲保之道,只要不為大,他們便能安心在此扎寨。
可一旦被怒,他們便很可能合數縣之力,共同剿匪。
眼下調糧一事,便很可能引發此中后果。
徐廣等尤不自知,他卻早有預料。
“如今也顧不得這麼多,先讓弟兄們吃飽要。”
他說得勉強,劉徇一瞬便捕捉到。
他忽而眸一閃,肅然道:“孤有一法,但看汝之誠意。”
王戍抬眸一看,但見劉徇雙手背后,姿拔高峻,面上溫潤之褪去大半,竟慢慢顯出七分王者之氣,令他不由心生敬畏。
……
徐廣自負氣而走后,越發覺惱怒。
初時,他因格外勇武而為王戍賞識,又曾于戰場上救了他一命,這才與他結拜為兄弟,了赤巾二當家。
只是這幾月來,他越發覺得王戍為人顧慮太多,便如那劉徇,手下不過千人,竟也會如此懼怕。
想那日他挾持趙姬時,劉徇不照樣只能束手就擒嗎?
思及此,趙姬纖的段與的模樣自眼前閃過,他仰頭灌下一壇悶酒,怒罵道:“他娘的,當個大王,連娶的婦人都得像仙人!這世道,不公!”
又是一陣怒飲,堆積的沖與火氣仿佛一座大山,得他理智全失,狂大發,竟一摔酒壇,徑直往這幾日關著劉徇與趙姬的屋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解決這件事了。
第13章 自戕
把守森嚴的簡陋小屋中,阿姝正心神不寧的等著劉徇。
與他同室而時,尚心中稍安,此刻孤一人,恐慌便漸襲上心頭。外間時不時有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踏著沉健的步子行過,如今已是第五日,照劉徇的說法,今日王戍便該放人。
努力想著在外奔忙的兄嫂,想著沉著冷靜的劉徇,才將思緒漸定,卻忽聽屋外有喧鬧吵嚷之聲。
“……何時我的話,竟無人再聽了?讓開!”此憤然之聲乃徐廣,他啞兇煞的嗓音,阿姝無論如何也不敢忘。
“大當家早有吩咐,任何人不得,二當家莫為難我等!”
接著,便傳來數聲悶響,守門數人撲通跪下,不住磕頭告饒。
徐廣遂仰天冷笑三聲,眼眶愈紅,怒道:“好得很,這門我還就非進不可!不就是個剛封的王侯嗎?了我西山,連個屁都不是!今日,我便要他劉徇好看!”說著,擼起袖子,提起腳便往守門的幾個撲去。
徐廣天生神力,即便酒后微醺,數個彪漢也不能奈他何,三兩下便將人踢開,踹門而。
屋中,阿姝正躲在榻邊角落中瑟瑟發抖。方才察勢不對,又無法逃離,便先自發間取下僅有的玉簪,悄然握于手中,掩在袖下。此刻滿頭青散,杏眸含霧,蒼白的臉頰上,因張而升騰起淡淡霞,越發楚楚人。
徐廣看得目呲裂,只覺渾奔騰,心難耐,大步上前,便將人打橫抱起,拋至簡陋矮榻上,欺上。
人到底是人,不論皮相骨相,皆是一等一的。阿姝數日未曾好生梳洗,每日只以巾帕沾著得可憐的冰涼清水拭面頰、脖頸與烏發,卻仍是一清幽暗香,直令徐廣頭暈腦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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