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事發生之后,他沉穩善后,安、照顧,認真許下一生。接下來的日子,他將此事瞞得不風,并沒有任何要脅的意思。
他待極好,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離開昆山院之后,他請他父王正正經經向青州提親,禮單拉了幾丈長。
韓崢本就是數一數二的郎君,昆山院中暗暗心悅他的子數也數不清。
郎才貌,竹馬青梅,任誰來看都是天賜的好姻緣。
喬喬沒有理由拒絕。
不他,可是這世間的夫妻,又有幾對是真正相的呢?
那時候,是想好好與他共度一生的。
……
喬喬想著心事,只覺晃眼便走完了長長的臺階,來到自己的小院前。
昆山院分十八臺,居住的臺地種滿一丈高的赤霞株,常年盛開著大團大團的枝頭花,遠就像燃燒的晚霞,故命名為赤云臺。
赤云臺住了幾十名學生,每個人有獨立的院子。
喬喬頷首謝過方臉侍衛與青,回到院中。對著庭院正中的赤霞株出了會兒神,目緩緩掃過廊上的木屋,以及左面的書室——書室于而言,就是擺設。
夫子每次留下課業,都會在堂上潦草趕完,絕不帶回休息場所。倘若實在趕不完,那干脆就不寫了。
和夫子的矛盾,十之八、九就在此。每次催討課業時,平日渾渾噩噩的夫子總是明察秋毫、若觀火、獨慧眼,一下就能看穿并不是把課業忘在了赤云臺。
真是令人頭疼的冤孽!
一陣寒風打著旋從屋檐撲下來。
喬喬打了個哆嗦,驀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經歷這麼多年才明白,有心力為課業煩愁其實也是幸事。
抬手掩住哽咽,疾走幾步越過庭院,踏上屋前的長廊。
木扇排門半敞著。
仿佛看到了自己臨出門時的模樣——天真爛漫、渾不在意,以為這一日與平常每一個普通日子沒有任何區別。
之后呢?
記憶變得破碎。約記得韓崢在凌晨時分,將魂不守舍的自己送了回來。
記得自己躺在榻上,呆呆著賬頂,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麼也沒想;記得自己麻木地看完大哥送來的信,又麻木地回復了他——佯裝無事發生,飾太平。
喬喬咬住,間溢出的嗚咽就像一只傷的。
忍不住想,父兄被江白忠殺害時,是否和瀕死時一樣痛?
他們一定更加焦灼,因為他們還要擔心韓崢宮中、無依無靠的。
下傳來刺痛,咬破了,溫熱的緩緩淌過下頜。
“爹爹,哥哥……”蜷起子,指甲刺痛了掌心。
韓崢!
這一世,無論如何報復,皆是他咎由自取!
又一陣寒風刮過滿樹紅云,拂起的烏。
上倒是毫也不冷。
低頭,怔怔看著暖絨絨的大氅。
這一世,已經變得不同。
抬起手,小心翼翼攥住這件厚實的裳,仿佛抓住了自己鮮活跳的心。
悟了道意,便能夠知靈氣,從此踏修真之途。
這一階段被稱為“道門”,需要吸納天地之間散落的靈氣,用以淬煉軀、鞏固道意,以達到辟谷養氣的先天之境。
也是修行者了!這一世,絕不再淪落為砧板上的魚。
要……忠報國!
念頭一出,喬喬角不輕輕搐,心下一片無言。
真是被離霜荼毒太深。
想起冷面,喬喬咬住,心緒復雜難言。
*
“撲棱!”
一只青鷹落進院中,懸在喬喬面前呼呼振翅。
金黃的腳腕上系著一只青竹筒。
是大哥青的來信。
喬喬心臟“怦怦”跳,著手指取下信筒。
已有整整七年不曾親手過親人之。
青鷹歪頭看了看,見有回信的意思,便撲棱棱飛到窗臺,蹲下來梳理羽。
喬喬走進屋中,隨手點燃九盞青銅連燈。
暖黃的線蘊滿房屋,從竹筒中取出信帛,坐到窗下細細地讀。
青每次寫信總喜歡嘮叨,以往總是嫌棄地一目十行,今日卻是用指尖著,一字一字研讀。
上一世,拿到這封信的時候已失于韓崢,神思一片混沌,全然不知青說了些什麼。
今日意外發現,青竟在信中提到了這場春日宴。他說他的朋友給了他確切消息,今日春宴皇公良瑾會出席,青希喬喬能夠厚著臉皮,替他向皇殿下討一幅字。
喬喬:“……”
捂著臉,悶悶地笑了起來。
*
萬陣臺。
功噎住公良瑾,白胡須小老頭不出暗爽的笑容。
他拂了拂胡子,語重心長道:“瑾小子,你們宮中那一套,在我這昆山院可不好使啊。小林子這病確實不對,但學院教書育人,重在教育。懲罰學生,目的只是為了更好的教育嘛!”
聞言,蜷在一旁的林天罡不大喜過,把腦袋點得像啄米的母:“院、院長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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