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前的戲就算收工了,坐今晚的高鐵離開。
往年新年喻晗都和賀平秋一起過——
喻晗不是那種能為拋棄父母的人,但沒辦法,他母親的命是賀平秋給的。
即便家人不理解,也只能僵在那里。
他想過告訴家里人真相、帶賀平秋回去和一下父母的態度,不論有沒有,他既然選擇了跟賀平秋結婚,就會負責到底,除非哪天賀平秋先膩。
可賀平秋驕傲又自卑的格不愿如此。
“你爸媽不會喜歡我,我是個男人,還是個殘廢。”
最開始喻晗會說:“你是為了救我,他們會……”
一句話就中了賀平秋的痛:“他們會怎樣?會理解?會恩戴德,和你一樣!?”
所以人真的不能太貪心。
就和錢一樣,最開始只想著,一個月一萬塊錢的工資就夠了,知足常樂。
可真的實現這個目標后,又開始幻想自己月十萬就好了,就能實現財富自由了,于是開始焦慮、失去快樂。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想要月十萬呢?因為知道那是自己無法得到的,是奢。
對賀平秋來說就是這樣,最開始想要人,可不甘心作祟,得到人之后他又想要心。
他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得到心,于是哪怕好像有幾次手可及了,他也不敢手,不敢信。
他是個卑劣的膽小鬼。
“蘇羊,你翻了我東西?”喻晗回頭,他還沒完全從戲里狀態出來,妝也沒卸,眼下發青,眼角發紅,神態郁,看起來竟有些滲人。
蘇羊嚇了一跳,都忘了撒謊:“不,不小心到的。”
喻晗檢查了下,確定沒有東西便要離開,臨了他緩和語氣回頭道:“蘇羊,你得接賀平秋已經死了的事實,別在我上找他的影子。”
“我當然已經接賀導死了。”蘇羊咕噥了句,“可你接了嗎……”
而且他剛剛在喻晗的服里看到了一個瓶子……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
走之前,喻晗跟甘朗打了聲招呼。
“大家都休息會兒,調整下狀態。”說完甘朗把喻晗拉到一邊,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來,歲錢。”
喻晗一愣,無奈道:“我都多大了?三十好幾的人……”
“再大在長輩眼里也都是孩子。”甘朗揣他兜里,“平秋那孩子……父母沒好好待他,他就沒有收歲錢的習慣,年年都不要。我知道你不缺錢,就是一個心意。”
喻晗一頓:“謝謝師父。”
喻晗確實不缺錢,畢竟他是賀平秋的法定伴,又沒有孩子。賀平秋所有產都由他繼承,這些早在葬禮當天早上就由律師解決了。
賀平秋顯然是準備好去死的,律師帶來的那些文件整整齊齊,勸他簽字的話都由淺到深,井然有序。
最重要的是,賀平秋沒有父母。
他從小被父母棄,后被一戶人家收養,收養他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年經歷一言難盡,或許這也是造他如今格的原因之一。
后來賀平秋名后,養父去世,親生父母找來過,賀平秋花錢買斷這段緣關系,并在警方的見證下讓他父母簽了棄書,有法律效力。
這事在十年前鬧得還大,不過那時候他們還不認識,賀平秋也不太樂意提父母與往事,喻晗只是從一些新聞報導和捕風捉影的謠言中了解到一些縷縷的信息。
最后一次聽到賀平秋父母的消息好像是兩人先后因病離世,賀平秋沒去參加葬禮,還導致他在網上遭到了不無端的辱罵。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記得報平安。”
“好。”喻晗向后擺擺手。
甘朗看著喻晗消瘦的背影,竟約看出了些許賀平秋的影子。
究竟是還活在賀平秋的影里,還是有別的原因?
或許強扭的瓜也有概率是甜的。就是可惜,扭瓜人嘗不到了。
第1章 第四封信
結婚七年,喻晗只回過父母那里一次。
在賀平秋的概念里,喻晗不自己,那麼救母親的錢就相當于買斷了喻晗與家里的關系,理應在任何節日時陪在自己邊。
賀平秋天生沒有正常人的能力。
他的是病態的,偏執的。
只有一年實在有點想父母了,也想試探一下父母如今的態度,喻晗死磨耗終于讓賀平秋松了口。
他回家待了兩天,氣氛僵且尷尬,如果不是他媽攔著,他爸恨不能不認他這個兒子。
一方面因為坐立不安,另一方面怕賀平秋一個人在家里整什麼幺蛾子,他匆匆吃了兩口年夜飯就找黃牛買機票又飛了回來。
本以為按照賀平秋的脾氣肯定已經把家里砸得七八糟了,沒想到一進門,家里干干凈凈,春聯沒,空調也沒開,冷得要命,一點兒年味都沒有。
賀平秋坐在臺上,吹著冷風,面前擺著一盒就吃了一口的泡面。
他不該笑的,但當時確實沒忍住。
這場面太蕭瑟了,好氣又好樂。
走之前喻晗買的新鮮年貨都還在冰箱里,他實在了,兩人便一起走進廚房,燉了個老母湯,炒了兩三道菜,喻晗則煎了條魚,雖然糊了。
不過無所謂,魚不是用來吃的,只是圖個年年有余的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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