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多雨，臨睡前還月滿清暉，後半夜突然起了風，吹得窗戶玻璃嗡嗡作響。

早上起來時，發現天沉沉的，一場雨蓄勢待發，開啟天氣預報，果然提示有13~14級強颱風，預計兩天後在雷州沿海登陸。

靠近沿海，每年都有好幾個大臺風，南梔早已見怪不怪。

洗漱好下樓，發現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桌上擺著油條豆漿，一日比一日簡陋，連稀飯也省了。

南漾咬著油條，給打手勢，用型說：“老媽今天心不好，不要惹。”

“……”

大早上的就心不好？

南梔走過去接了杯溫水灌下去，這才在南漾側坐下，朝對面愁眉苦臉的婦人打招呼，“媽，早啊。”

“早什麼早，你爸五點就爬起來去公司了。”南母神幽怨地看一眼，盛了碗豆漿砰地擱在南梔面前，嘆氣道，“銀行又在催收，三個樓盤沒錢停止施工，老頭子急得頭髮一天比一天白，真是愁死人了。”

南梔緩慢地攪著豆漿：“媽，把這棟別墅賣了吧。”

“賣了？”

南母隔著桌子拿食指腦門：“想什麼呢，這房子早抵押給銀行了，要不然去年那一個億的貸款怎麼下來的。”

原來最後這塊遮布也不屬於南家了。

南梔端起豆漿輕抿一口，平靜道：“那怎麼辦，宣佈破產？

“不可能！你爸要強了一輩子，破產比殺了他還難，這會要了他命！”

旁邊的小屁孩一看況不對，丟下油條，乾淨手趕開溜：“媽，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吃飽了在旁邊等著，等會兒讓你姐送你去學校。”

“噢。”

南梔不想讓弟弟聽這些，示意他先去花園玩。

撕了半油條繼續道：“媽，東山再起的企業家很多，比如尚德電力的施總，太平洋集團的嚴總，父親年輕時當過山地步兵，他比你想的有毅力。”

“你這孩子什麼意思？我們養你這麼大，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前幾年還讓你去國外留學，哪樣不花錢。”

南母住，一下皺起眉頭：

“如今家裡遇到困難，你非但幫不上忙，還在這說風涼話。公司是他白手起家辛辛苦苦創立的，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你張口就讓他宣佈破產，那不是把他往絕路上嗎。”

也不想這樣，

可天天就有用？

南梔決定把話都攤開來講，真誠地看著：“媽，我只是個醫生，去年開始，每月的工資都補家用了。你我也沒用，我不是能七十二變的齊天大聖，可以讓時倒流，公司起死回生。”

南母大概沒料到會把話說得這麼決絕，張了張，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南梔拿起車鑰匙起，走到對面安地抱了母親一下：

“真要破產了也不用怕，我會努力工作賺錢讓你們安晚年，也會承擔南漾的學費。”

“算了吧，”南母失笑，“就你那點工資，一個月拿到手還不到兩萬，養活自已都難。”

“誰說的，我上個月只花了三千。”

南梔調皮地眨眨眼，同時也鬆了口氣，還真怕母親會揪著讓想辦法不放。

南母送出門，沒再咄咄人：“別那麼省，該花花，男人都要面子，尤其季禮這種份，你穿的太寒酸有失份。”

“哦，知道啦~”

南梔敷衍地笑了笑，招呼南漾上車朝學校開去。

“姐姐，這個給你。”

目掃了眼前方路況，南梔空瞥過去，見他手裡拿著一張封面印有故宮的藍銀行卡。

這張卡認識。

前幾年家裡寬裕，親戚上趕著結，南梔特意辦了一張卡將他的歲錢存進去，算起來應該有二三十萬。

“給我幹嘛？”

南梔收回視線，緩緩打方向盤右拐駛向前進小學，笑問。

“我知道家裡沒錢了，”小屁孩抱著書本坐在副駕駛，扭頭看向姐姐，有些張地說，“昨晚我在房間裡聽到爸爸找周大哥借錢，周大哥他拒絕了。”

雖是預料中的答案，但還是不免有些難過。

不知道是為父親，還是為自已。

南梔面不改，穩穩將車停在學校門口，聲調依然很輕：

“周大哥怎麼說的？”

“他說他是商人，無利不圖。”

南漾雙手捧著小臉，一本正經道：

“姐姐，要是媽媽再你，就把這筆錢取給吧，不夠的話，等我長大了再賺~”

好一個無利不圖！

但能做到他那個位置的，哪個不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南梔心五味雜陳，探過，輕小東西白的臉蛋：

“別擔心，姐姐有錢，把卡收好快去上課。”

……

回到醫院，換上白大褂例行去住院部查房。

臨門口住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孕婦，有過兩次不良孕史，一見南梔進來，猛然抱著小腹坐起來，張地問：

“醫生，我還在出怎麼辦，好不容易有胎心胎芽，我不想放棄啊！我已經懷了三次了，這次再不行，老公會和我離婚的！求求你了醫生，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寶寶！”

南梔翻開病歷本仔細地看了看昨天的化驗單，溫聲道：“不用太擔心，出量已經在減了，HCG翻倍也好。你凝功能障礙，不應該私下使用低分子肝素，會加重出。”

轉頭對小桃叮囑：“地屈孕酮不要停，加氨甲環酸片，一次一片，另外讓護士每隔半小時觀察下的出況，安排明天上午照B超，有問題隨時找我。”

小桃一一記下：“好的，南醫生。”

又問了孕婦其他幾個問題，點了點頭，往下一張床走。

那孕婦見要走，焦急地抓住袖：“你可不可以一天來看我兩次，醫生，你不在我實在不放心！”

“放寬心態好好養胎，生命的堅強是你無法想象的。”

南梔念名字，放聲音安道，

“緒激不利於止，醫院的護士都很專業，有問題會打電話我，放心。”

“可……”孕婦還是很忐忑。

小桃笑著取過枕頭墊在背後，扶躺下來，蓋好被子，

“劉姐您就放心吧，您的化驗報告我會及時送給看，也會據資料變化調整用藥。今年已經有102位孕媽在這裡保胎功了，您將會是第103位。”

聽到這話，那婦人面終於鬆弛了些，轉過臉看小桃：“借小姑娘吉言，順利了我給南醫生和你送錦旗。”

“不用不用，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您別胡思想，好好躺著休息就好。”

小桃子活潑，工作細心，又甜，很多難纏的病人都被哄好了，確實是個工作上的好幫手。

南梔衝點點頭，翻開下一床的病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