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幾秒,裴矜開口問原因。
「我祖父祖母二十年前因為飛機失事意外離世,搭乘的是除夕前一天清川飛莫斯科的航班。」沈知妤暗嘆一聲。
「……我小叔當年在莫斯科參加兒冬令營,他們趕過去是為了給他過生日。」
稍作聯想。
像是有什麼答案即將呼之出。
「所以他的生日是……」裴矜嚨湧出意。
「臘月三十,也就是每年的除夕。」
耳嗡嗡作響。
裴矜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覺。
酸、愧疚、好奇、過意不去,像浸在枯水沼澤里,凝結塊,隨急湍水流游離、分散、消溺。
想起除夕那日在書房遇見沈行濯的境。
室幽暗,絹素屏風做隔檔,他不聲不響坐在那裡,影落寞孤孑。
打火機被按,點猩紅,煙霧墜暮,與寒氣一同飄過來。
他當時是以什麼樣的心境同流、幫尋書的。
裴矜不得而知,但想來他大抵是不想被人打擾的。
可卻意外闖進去。
生生打破了這層平衡。
在沙發坐了片刻,兩人沒聊太多,陸續去浴室泡澡。
裴矜洗完出來,時間接近凌晨一點。沈知妤已經睡著,旁騰出半張床的空位,是留給的位置。
在浴室待了太久,嚨乾得厲害。
找到外套披在肩上,擰開門把手,打算去客廳拿瓶喝的。
樓梯拐角開了幾盞暖壁燈,暈昏黃,足夠用來照明。
還沒走到樓下,耳朵里傳來細碎腳步聲,由遠及近。
裴矜頓住腳步,抬眼,下意識向聲源。
隨即對上迎面走來的男人的目。
霧化壁爐立在他的斜後方。
落地燈照下,燭火跳,投映到牆壁表面,出現水波紋影。
他站在原地,沒再挪步伐,影融進夜。孤寂蕭疏的冷調,可還是忍不住讓人想去靠近。
與他對視數秒。
裴矜兩下,想主開口說些什麼。
外套隨著細微的作落在地上。
米白吊帶睡,緞面綢質,黑髮漉漉地披在肩旁。
眉梢風瀲灩,一雙眼睛直勾勾地回他。
沈行濯不聲地瞇了瞇眸子。
溺於溯,沉於霧。
似是而非的夜。
第12章 第 12 章
12/給嗎
-
年初,除夕前一日是沈家長子和長媳的祭供日。
沈行濯每逢這天都會守在祖宅祠堂,靜默度過一天一夜。
除夕當天,清晨,飄雪。
沈行濯回到公司,照常投到工作中。除夕對他來說,沒什麼特殊意義,只是尋常工作日。
沈賀舟突然出現,推門而,手裡拎著兩瓶藏酒。兩人相對無言,索什麼都不說,默默喝酒。
知道沈賀舟過來的目的,沈行濯沒回應其他,只是說今年會回去。
等人走後,獨自開車回了祖宅。
書房,有人誤闖,聲音主人聽起來年紀不大。
沈行濯蹙了下眉,沒聲張,實在懶得去理會,也沒興趣聽和別人的通話容。
室靜謐,很難置若罔聞。
輕佻對人說了句「及時行樂不好嗎」。
同樣地點跟時間,很多年前,有人也對他說過這個語——「行濯,別再自我圈。時移世易,及時行樂。」
不由心生煩躁。
沈行濯收回注意力,隨手點了支煙。
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驚訝問誰在那邊,他沒作聲。
在對方準備離開時,一反常態地問想找什麼書,將人留了下來。
論起反常原因,大概是因為那句語,又或者當時心境使然。
有那麼幾秒,他的確無故生出了想幫的心思。
按下燈控開關,沈行濯問張什麼。有些心虛,只避重就輕地說怕打擾到他。
這話當年有位長輩也曾說過。
長輩對晚輩客氣有度,難掩懼怕心理,想來也是諷刺。
結合此此景想到往事,沈行濯勾自嘲,淺聲問,是怕打擾到他還是怕他。
酒作祟,混沌跟倦怠一閃而過,很快恢復常態。
再之後,找書,淺聊,心來地「好為人師」一次。
對為數不多的印象從離開那刻開始消失。
是什麼時候對裴矜這個人稍有印象的。
大概是除夕新年的那個凌晨。
朝他走來,說出口的不是對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的解釋,而是笑盈盈的一句「祝您新年快樂」。
眼底有膽怯,有懼怕,有糾結,有遮掩不住的妄念,還有明里暗裡的撥。
太過生,一眼就能看穿。
他沒點破,因為覺得從眼神中流出的矛盾很有意思。
這種趣味在過份客套的言談里逐漸殆盡,最後趨近索然。
接下來的幾次接,總能遊走在有趣跟無趣的邊緣。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每每面對他的耐心告罄,都會跌撞,讓自己「化險為夷」。
垂釣那次,沈行濯有意提醒。沒說太多,也不打算說太多,因覺得浪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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