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君臣百姓,上千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陳慶弄出來的古怪玩意兒。
高大的水車充滿了工業的和雄偉巍然的氣息,可是這小小的『風車』實在一言難盡。
「噗噗。」
一陣微風吹來,掛在風車上的服鼓了起來,輕輕晃了幾下。
陳慶捂著鼻子,連連後退。
這幫傢伙又沒洗澡!
先秦時期的紡織價值不菲,一件麻通常穿得補丁摞補丁都不捨得換。
而洗時的敲打、洗會嚴重短服的壽命。
因此除了有錢人家和王公貴族,老百姓能不洗就不洗。
工匠們天天干力氣活,服的味道可想而知。
呼——
一強勁的西北風撲面而來。
吱呀~吱呀。
風車的盤扭了幾下,順利的轉起來。
「了!」
「父皇,真的了!」
扶蘇欣喜若狂,忍不住擊節讚歎。
「哇,真的轉起來了。」
「神乎其神,嘆為觀止。」
「想不到這風居然能驅上百斤的磨盤,不可思議。」
「我就知道東家一定行的!」
事實勝於雄辯。
李斯及史大夫如喪考妣,終於偃旗息鼓。人人垂著腦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我知道了,這和風帆的道理一模一樣,對不對?」
扶蘇打量了許久,突然興地說道。
「公子果然聰慧過人。」
「它和風帆確實是同樣的原理。」
陳慶不由對扶蘇更加欣賞。
老天爺明明為大秦安排好了一切。
霸氣凜冽的千古一帝秦始皇,橫掃八荒,震懾諸夷。
寬厚仁義的公子扶蘇,關民生,聰慧機敏。
要是沒有趙高和李斯矯詔篡位這回事,大秦原本應該順利平穩的接下去。
至於能流傳多久,反正總歸不會二世而亡。
「李乙,去抓一把麥子來。」
他深吸了口氣,收回目。
「諾。」
李乙屁顛屁顛的跑到梯子旁,問站在上面的鐵鷹劍士討了一把麥子。
陳慶接到手中,緩緩將其灑石磨中心的圓孔之後。
不一會兒。
細碎的澱和麥碴從石磨的底部冒了出來,被風吹得洋洋灑灑,迷花了人眼。
「蒙卿!」
嬴政握著拳頭,語氣無比堅定。
「微臣在。」
蒙毅立刻上前作揖行禮。
「寡人命你率史吏,著手統計大秦百姓戶數以及分佈。」
「適用水力和適用風力者,要分門別類,務必詳盡。」
「各地郡守和縣鄉長全力配合,不得延誤推諉,違令者律法置!」
嬴政一邊思索著,一邊語速極快的下達了命令。
「諾。」
蒙毅心中慨萬千,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下。
李斯等人臉晦暗,愁容不展。
始皇帝下令,此事已定局。
他們先前的拚命阻攔,彷彿了嘩眾取寵的小丑,各自的心可想而知。
「陛下,小民還有一言。」
陳慶突然開口。
「說!」
嬴政的雄心壯志在熊熊燃燒,語氣中都帶著鏗鏘之意。
「小民唯恐有人從中作。」
「打造水車、風車原本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是百姓愚昧無知,萬一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從中煽,誤以為陛下又要大興土木,勞民費力,豈不是好事變了壞事?」
「為大秦計,為陛下計,小民建議同時發布一道令:磨坊建之後,將每年的徭役減免一天。取消舂刑,讓犯可以做些輕省活計,以顯陛下聖恩。」
陳慶深深的低下了頭。
他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但是他不說,以扶蘇的子,一定會提起。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這個謀逆反賊來當出頭鳥。
好不容易才扇翅膀,讓扶蘇回到咸冊封太子。
陳慶可不想看到扶蘇忤逆秦始皇,再次被趕回北地,大秦的歷史回歸原狀。
一道威嚴的目落在他的上。
陳慶有種覺,嬴政盯著的是自己的脖子。
還有許多飽含惡意的目,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肯定是李斯和史大夫等人。
「父皇,兒臣認為此策大善。」
扶蘇不出意料的站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三番兩次為民生百姓而頂撞始皇帝,也不會以嫡長子之尊,遲遲得不到立儲,還被趕到北地當了監軍。
「微臣以為……陳慶所言有理。」
蒙毅思索再三,終於壯著膽子站了出來。
蒙家是鐵桿的太子黨,如今扶蘇已經回到咸,將來登基加冕已經為定局。
哪怕與李斯等人結怨,也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
王翦年紀大了,沒有跟來,要不然這時候絕對和蒙毅一樣。
「陳慶。」
「寡人命你協從蒙卿打造這水車、風車。」
「要真如你所說,可節省千萬民力,寡人就準你所奏。」
嬴政心權衡良久,語氣略有不甘地說道。
陳慶當然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無非是想把節約的民力用到其他地方去。
大秦缺人的地方多著呢!
修建長城、阿房宮、秦始皇陵、馳道、直道、靈渠,哪個不是耗費民夫幾十萬的大工程。
「小民謝過陛下。」
陳慶鬆了口氣。
幸好,始皇帝還不想殺自己。
「兒臣代天下百姓謝父皇。」
扶蘇立即跟上,一臉正地作揖行禮。
「小民謝陛下寬容之恩。」
「草民謝陛下隆恩。」
「謝陛下……」
不知道誰帶的頭,圍觀的工匠和民夫猶如風吹麥浪一般,齊刷刷跪倒了一片。
其言語之誠摯,以及飽含在其中的苦楚與辛酸,令嬴政都不容。
李斯等人心下駭然,不知為什麼覺渾上下涼颼颼的。
一種不知名的恐懼莫名而來,令人不寒而慄。
趙崇用力地握住劍柄,指節已經變了青白的。
他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勞人民的力量是無窮的。」
雖然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但是他已經到了這可怕的力量。
「扶蘇,隨我回宮。」
「趙崇,命人盯著水磨。產出多,每個時辰派人到宮報一次。」
秦始皇大袖一甩,疾步走向輦。
扶蘇腳步停頓了下,轉過頭來沖著陳慶深深的行了一禮。
「不知先生仙居何?」
「扶蘇來日定當登門拜訪。」
陳慶玩味的笑了笑:「不用那麼麻煩,我就住在你家。」
???
扶蘇詫異又茫然地抬起頭。
「嗐。」
陳慶搖了搖頭:「如今我還是謀逆要犯的份,陛下怕我跑了,所以拘於宮中。說起來,咱倆還是鄰居呢。」
「有空來串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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