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目掃過們。

    嗓音雖淡，但話中威嚴不容置喙。

    “先帝還在時，薑家這姑娘的祖父，與你們的祖父一同在朝為，在一次南巡途中，你們祖父遇險境，命懸一線，是薑姑娘的祖父不顧危險救了你們祖父。”

    “為報恩，我們裴家當時許下了一樁指腹為婚的口頭婚約，讓兩家的孩子結為親家。”

    薑家祖父當時職正四品，裴老將軍正一品，兩家結為親家，既幫襯了薑家，也算報了救命恩。

    “隻是薑家祖父豁達，一生為善，於他而言，並不在意這點恩，雖玩笑般應下了這門口頭婚約，但薑家從未提過這門並未當真的婚事。”

    “而且兩家指腹為婚的孩子都是男孩，不能結親，我們裴家有想過選一位兒與薑祖父的兒子婚。”

    “但薑祖父的兒子，也就是薑家那姑娘的父親，無心朝野，四經商，後來不久就結識了一位商賈家的千金。”

    “他們投意合，沒兩年就定下了婚事。”

    “當年的那樁口頭婚約，便擱置了下來。”

    “薑父常年在外經商，而裴家在朝為，兩家長久不見麵，便淡了不。”

    “但如今，薑家父母雙雙亡，隻留下了這麽一個孤，於於理，我們裴家，都該出手相助，也該報當年的救命恩。”

    “而那樁被擱置的婚約——”

    老夫人話音一頓。

    看向了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的長媳陳氏。

    “姝茵，按理來說，這門婚事，該落在硯忱和映晚上。”

    見老夫人突然提及自己兒子，陳氏怔了下，待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反對。

    “母親，薑家雖有皇商的份，但薑府畢竟早已沒落，與我們裴家門不當戶不對，這怎能……”

    為生母，出自母親的私心，陳氏自然想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挑個門當戶對的高門貴。

    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樁婚事，打這一切。

    裴老夫人臉有些不悅。

    掃過在場眾人，話裏話外，全是對薑映晚的維護。

    “我們裴府是數百年的世家，位顯赫，高居世家之首，先不說早已不需要靠世族聯姻來穩固地位。”

    “就單說薑家那姑娘，父母雖亡故，但這姑娘長得好、好、端莊穩重又知書達禮，半點不遜京城中的名門貴。”

    老夫人早前就見過薑映晚幾麵。

    除了兩家舊事恩這層緣故之外，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姑娘。

    而且容貌和自家的嫡長孫樣樣般配，是真想促這樁婚事。

    陳氏自然看得出婆母的意思，退了一步，沒再提門當戶對這話，而是道：

    “母親的眼兒媳自然是一百個讚，隻是硯忱和薑姑娘基本沒見過麵，突然之間給他們定下婚事，兩個孩子也未必會願意。”

    “尤其是硯忱，他無心兒事，兒媳前些日子給他說了幾句適齡眷的事，沒等說完就被他拒了。”

    “他們小輩有自己的看法，若是雙方都不喜歡而強行捆在一起，他們了親也不過是彼此折磨，咱們也對不住人家姑娘。”

    “不如先按下婚約之事不提，反正薑姑娘接下來會住在府中，讓他們先相幾日看看再說？”

    裴老夫人也知裴硯忱的，同時也擔心盲目給他們指下婚約讓兩個孩子心生抵，思考片刻，應了下來。

    ……

    外麵的雨下得越來越急。

    天沉悶悶的，得人有些不上氣。

    薑映晚應付完薑家旁係那些貪婪臉，再一路從鄴城來到京城，隻覺得心神俱疲。

    此刻站在窗前，雕欄窗柩半開，水霧般的雨混著冷風灌進來，也不覺得冷。

    隻半垂著烏睫，著窗外的一株厚蒼綠的芭蕉葉出神。

    手去被雨水打得無力搖曳的葉尖，本已空的思緒漸漸被什麽東西填滿，一段段過往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在多年前，薑家的日子，其實是很好過的。

    祖輩在朝為，積累了不人脈，父輩雖經商，但富甲一方，又是皇商，哪怕是京城中的簪纓世家，提及皇商薑家，也不敢輕視。

    薑映晚是家中獨，無兄無弟，父母隻有一個兒，護得跟眼珠子似的，盡了寵。

    那些年的薑映晚，真真切切的過得比那些高門大戶中的貴還要恣意快樂。

    直到三年前，一切都變了樣。

    父母在去南江的途中出現意外，再也沒能回來。

    偌大的薑府，被一眾貪婪的旁係借著照顧的名義暗中霸占。

    那時才剛及笄。

    一夜之間，父母雙故，本接不了。

    薑家眾多的旁係，趁虛而，打著照顧的名義，將薑府的產業盡數收囊中，對外還宣稱是太小，無法接手家業，他們幫暫時打理。

    薑父薑母還在時，這些旁係與本家來往得不僅切，關係也非常和睦融洽。

    父母剛出事的那段時間，薑映晚還真的以為這些旁係隻是看年歲小，親戚一場的份上，與援助之手。

    直到半個月前。

    父母雙親三年的守孝期剛滿，

    那些旁係便迫不及待地撕開了那層虛偽的臉皮。

    為了永久吞並父母留下的家業，他們夥同鄴城的縣令，想將扔過去作妾。

    好在裴府的人去的及時，當著他們的麵說薑家曾對裴家有恩，為報曾經的恩，他們要把薑家的這個兒親自帶回裴府照料。

    薑家經商幾十年，除了為皇商的薑家本家，其餘那些旁係早已跟這些達顯貴斷了聯係。

    薑家旁係再怎麽貪婪與不甘心，也不敢和世家之首、天子近臣的裴家對著幹。

    隻能不不願地毀了與縣令的婚，讓跟著裴家的人來了京城。

    “小姐！”門口突然響起的聲音，驀地打斷了薑映晚的思緒。

    婢紫煙端著薑湯從外麵進來。

    見自家小姐站在窗口吹冷風，急忙走過來。

    薑映晚強行下腦海中那群人貪婪惡毒的麵孔，回過，就見紫煙端著薑湯焦急擔憂地念叨：

    “您今日在路上本就了寒，怎能再吹冷風？奴婢去取了薑湯，您快來喝些。”

    薑映晚隨手合上窗子。

    來到桌邊，接過遞來的薑湯。

    —

    一夜之間，裴老夫人親自讓心腹接了皇商薑家的姑娘來府中居住的消息傳遍裴家上下。

    第二日雨停後，裴老夫人將長房二房的人都喊來，對他們當眾介紹了薑映晚。

    老夫人雖年邁，但在裴家的地位仍是最高。

    言裏言外之間，對薑映晚不加掩飾的偏袒與維護，讓裴府上下，無人敢對這位恩人的兒輕視。

    正廳中，老夫人對著眾人介紹完薑映晚的份，並再三讓他們對多加照顧之後，才讓眾人退下。

    人都走後，將薑映晚喊來邊，臉上盡是慈。

    薑映晚走過去，正想喊‘老夫人’，還沒開口，就被打斷，“喊祖母。”

    裴老夫人拍了拍的手，“‘老夫人’這幾個字太見外，薑家對裴家有恩，祖母也喜歡你這孩子，直接喊祖母，別見外。”

    薑映晚彎點頭，清眸澄澈靈，乖順開口：“祖母。”

    裴老夫人臉上悅更甚。

    對這個未來孫媳更是滿意。

    將薑映晚從薑家帶回來時，裴老夫人就知道，薑映晚並不知曉與裴家有那樁口頭婚約，隻知道祖輩曾對裴家有過一點恩。

    裴老夫人雖喜歡這個孫媳，更想促這樁婚事，但更擔心貿然說出婚約這事，嚇著了人家姑娘。

    便暫時下了這事沒提。

    隻拉著的手，溫聲囑咐說：

    “薑家的事不用擔心，你父母留下的那些家業，祖母會讓人從那些旁係的手中奪回來，不會讓他們白白霸占。”

    “你就好好住在裴府，有什麽事，盡管跟祖母說，祖母為你做主。”

    話音剛落，外麵府家丁便來稟報：

    “老夫人，公子回來了。”

    裴老夫人話音止住，看向家丁，吩咐：

    “告訴硯忱，讓他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