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見不得惺惺作態,翻個大白眼:「那你等會別吃。」
「那我也太慘了吧,」葉濛嬉皮笑臉地說,「說實話,在北京這麼多年,您跟們我都沒怎麼想,淨想著您做這螃蟹。」
小姑蓋上鍋蓋悶著,謔:「之前不是還跟我們說,老闆天天請你吃山珍海味,怎麼,螃蟹被開除海鮮籍了?別說我做的味道不一樣,從小你這就是騙人的鬼,裡沒句實話,信你我就中邪。」
葉濛笑而不語,北漂嘛,其中曲折跌宕都只有自己最清楚。家裡人都不支持去漂,葉濛也不願說那些給們添堵,把洋蔥放上砧板,大腦突然一瞬空白,「怎麼切來著?」
小姑知道在北京這麼多年鐵定沒下過一次廚房,「隨便,你切丁都。」
「嘭——」葉濛毫不猶豫一刀拍下去,喃喃道,「這倒是個省錢的好辦法。」
「等會過來,」小姑騰出手嫻地切小段薑末扔進鍋里,緩聲提醒:「你別跟吵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讓鄰里街坊看笑話。這個男的條件真的不錯,做了好多工作……民政局的小劉說只要你喜歡,今晚為你加班。」
老太太又沒經過同意把人帶家裡來。
「我真是謝謝他,」葉濛心不在焉地盯著鍋里說,「螃蟹麻煩放點香菜。辣椒醬在哪?」
葉濛進廚房就跟沒頭蒼蠅似的轉。
「在你手後邊,」小姑推開礙事的人,忍不住罵罵咧咧道,「螃蟹螃蟹,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螃蟹,聰明勁兒都用在吃螃蟹上。出去出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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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雨毫無預兆地兜頭澆下。
葉濛被趕出廚房後百無聊賴地趴在窗臺上看著雨珠匝匝地從天上降落,仿佛看見千萬張由蜘蛛銀製的巨網掉下來,遮天掩地地籠著這座沉悶的城市,讓人不過氣。
「葉小姐在北京是做什麼工作?」
葉濛轉頭看著這個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背後的男人,一熨燙妥帖的西裝襯衫,舉手投足間都是穩重的男人氣息,算不上多帥,但模樣周正倒也無可挑剔,在這個小鎮上,算是出挑。但這種穩重大本鐘款不是喜歡的類型。
他話不,有句說句,更多時候,只是站在一旁默默菸,看得出來,也是迫於經濟力,才答應同『贅』結婚。
是的,葉濛祖上不知道倒幾輩子的霉,三位姑姑都不能生育,現在都是離異單。獨獨葉濛父親能生,偏不巧,那年代趕上計劃生育,爸在銀行編制,只允許生一個,不然就會被開除。於是葉家就葉濛這麼一棵活蹦跳的獨苗。
好在,老太太不重男輕,全家上下對葉濛也是里外里的呵護備至。葉濛在北京讀完大學,全家上下就耳提面命地要回本地工作,結婚生子,正反是不讓留在北京。
「我給人打工的,」葉濛慢慢轉過,沒拘束地抻腰,好奇地問,「我答應給你多錢,你能同意跟我結婚的?」
葉家家庫里估計沒好幾萬塊錢。葉家在鎮上算是沒落貴族,八卦史能養活幾代說書先生,鎮上現在那門庭奚落的說評書小茶樓里,還時不時提起葉濛的曾祖父。簡而言之,就是曾祖父在的時候,家裡還算頂有錢,也有面兒。但曾祖父去世之後,葉家盛衰,又沒個能撐家的男人,沒落至今。而家裡的眷,還沒從當年那些輝煌歷史中回過神來呢,尤其,非要葉濛留在鎮上當個落魄小姐也比寄人籬下的北漂好。
然而葉家沒落這麼多年,本就是話題中心,這男方要真是做倒門,那就真行走的話題活靶子,有的是被人脊梁骨的時候。後來經過幾位姑姑苦口婆心地番勸說,老太太終於不強求男方改姓贅,但孩子必須姓葉。老太太別的都能妥協,就這事桿格不通。
「來講,我只是跟伯父申請審批貸款,」男士立在欄桿旁,撣撣菸灰,表始終如一,「咱倆結婚後,不用我買房買車,而且伯父說可以幫我申請員工貸利,另外,你說,你們家在南塘庵那套老祖屋的房子,可以寫咱倆的名字,不過要等我們五十歲之後。」
葉濛:「那是危房,等不了你五十歲那房子早塌了。」
西裝男沒想這麼直接,瞬間愣住,菸頭燒半截來不及撣落在欄桿上,他下意識用袖子一抹,剛漆的欄桿,被他的西裝扣勾出一道細微的劃橫。也顧不上自己西裝扣上被磕掉的痕,溫聲道歉:「不好意思,這欄桿明天我找人幫你漆一遍?」
葉濛定定瞧他兩秒,上下打量他半晌,半天吐出口氣:「好,謝謝你。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當朋友合適。放心,不會影響你貸款的。」
小姑端著杯茶過來招呼客人,見正往樓下走,忙把人喊住:「你幹嘛去?」
「方雅恩摔斷了,我去瞧瞧。」葉濛頭也不回地瞎編道。
*
方雅恩跟是高中同學,混姐,高中輟學去深圳打工。回來後在鎮上經營一家西服店。兩人從小穿一條開長大。葉家在鎮上風言風語多,葉濛從小就是話題活靶子,都是方雅恩替趕跑那些沒事欺負、霸凌的小孩。
八點,葉濛和被「摔斷」的方雅恩在城西的室逃店刷了三個室記錄,老闆連忙拿出超級玩家小本本讓倆留下聯繫方式等下次室更新提前邀請倆試玩。
很多人說見過愛情,林鹿說她隻見過性——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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