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江知念走出了教室。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已經飄起了雪花。

    原本總是熱鬧的學校，現在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場上也看不到小孩子在玩鬧。

    曠野孤寂的覺一下子擊中了江知念。

    就像是天地之間的一朵雪花，永遠孤孤單單地落在地上，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裏，默默化了一滴水。

    出手，隔著服輕輕搭在肚子上。

    好像，還有你陪著我。

    可是，你又能再陪我多久呢。

    歎了口氣，回到辦公室拿出鎖在屜裏的手機，發現時曄在十五分鍾前給發了消息。

    「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江知念馬上將東西收拾好，趕到了校門口。

    時曄就在大門不遠靠牆站著，見到江知念跑出來，還上前扶住了。

    “前三個月的時候，最好不要跑。”

    江知念著氣解釋：“不是跑出來的，隻是剛剛看到你，怕你等急了，所以……”

    “沒關係，我不急。”

    江知念點了點頭，四下看了看，問他：“你找我有事嗎？”

    時曄看到頭頂落著的雪花，問：“中午一起吃飯嗎。”

    江知念預他有話要和自己說，於是點頭：“可以，去哪裏吃。”

    “去你家吧。”

    ……

    江知念還是第一次帶男回自己家，剛進門時便覺得很局促。

    “家裏比較……”

    時曄大概掃了一眼客廳，發現房子是個一室一廳，不大，但是非常幹淨整潔，很有家的覺。

    沙發前麵的茶幾上，放著一盒開過的葉酸，看樣子有在認真吃。

    他將在樓下購買的食材放到了廚房。

    “中午吃三文魚意麵，可以嗎。”他認真洗了手，擺出一副要做飯的樣子，“我會做的菜不多，但是味道還可以。”

    江知念有些傻眼：“要不，我來做吧。”

    時曄認了一下臺麵上的調料：“不用，說了我請你吃飯。”

    江知念手足無措地在廚房外站了一會，就被時曄趕去客廳坐著。

    “你站了一上午，先去休息一下，一會我你。”

    因為廚房很小，江知念想幫忙也不進去，隻好聽話地回到房間，本來想換上平時常穿的家居服，可一想到時曄在家裏，又覺得似乎不太禮貌。

    最終隻能換了前幾天新買的，鵝黃的，襯得皮很白。

    時曄做飯其實非常有條理且有觀賞，他的腦袋裏像有一個能計算的AI，先洗什麽，後切什麽，哪些步驟可以同時進行，哪些步驟前後銜接。

    每一步都計算得正好，絕對不浪費一秒，在他嚴合的安排下，二十分鍾飯就上了桌。

    客廳開著暖氣，窗外飄著雪花，昏黃的燈下，餐桌上的食冒著熱氣。

    一種溫馨在暗暗湧。

    “三文魚含有富的不飽和脂肪酸，意麵屬於優質主食，不會升糖太多，對你的造負擔，綠蔬菜和豌豆能為你補充每日必要的纖維和維生素。”

    時曄是個很好的演說者，從他裏說出來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就會讓人莫名地相信，並且無法反駁。

    江知念做飯其實還不錯，但每天吃什麽都是看心的，從來沒像時曄這樣，考慮科學營養的配比問題。

    “果然是醫生，覺好科學。”

    “嚐嚐味道。”

    江知念家裏沒有刀叉，時曄就讓用筷子卷意麵。

    “好吃。”

    江知念著良心說，從來沒想過，時曄會做飯，而且還做得這麽好吃。

    時曄了誇獎也隻是淡淡勾了一下角。

    他拿出手機作了幾下：“之前答應你的補償金，我是微信轉給你，還是轉到你銀行卡裏？”

    江知念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像是大冬天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從虛假的幻想之中醒過來。

    剛才的某個瞬間，仿佛到了一種「家」的覺。

    一日三餐，人間燈火。

    但這種覺，其實並不屬於，是來的。

    有些慌地拿起手機，擋住了臉，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很想說，不用給什麽補償金，真的不需要。

    可話到邊卻變了——

    “微信就可以。”

    因為在某個恥的瞬間，意識到，給錢也許是時曄想和自己劃清界線的一種方式。

    隻要錢的補償到位了，他也許就不會覺得疚了。

    如果是這樣，那的推拒就會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隻是讓大家尷尬罷了。

    收款到賬，江知念瞟了一眼，瞬間驚訝。

    “怎麽，怎麽這麽多……”

    之前聽人說過，時曄在學校裏除了最高等級的獎學金外，還申請了助學金和貸款。

    他的家庭應該不是很富裕才對。

    時曄將手機放到一邊：“不用擔心我沒飯吃。”

    江知念的手有一些些抖：“太，太多了，不用這麽多，其實……”

    時曄放下手裏的筷子，認真道：“流產對於一個的來說，傷害是非常大的，我希你能明白，你的，遠比這些錢有意義。”

    江知念忍住心裏的酸楚，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飯吃得就有些沉默。

    時曄的用餐儀態很好，帶著一種紳士的優雅，灰的眼珠低垂，總是何人保持著一種禮貌的距離。

    像冬的天空，著厚厚的雲層。

    江知念其實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他的眼珠是灰的。

    總不可能是戴瞳吧。

    “笑什麽？”

    江知念意識到自己忍不住笑出聲後，立刻窘住。

    趕搖了搖頭：“就是想到了一個學生，覺得很可。”

    本來以為時曄不會興趣，結果對方放下了筷子，很認真地問。

    “有多可。”

    江知念隻好臨時講了一個剛當老師的時候發生的事。

    那時候正在帶一年級，第一天上課的時候，課程上到一半，一個小男孩突然躺到地上，閉上了眼睛。

    江知念以為他不舒服，嚇了一跳。

    結果他說——

    「老師，我困了，想睡覺。」

    江知念哭笑不得，一抬頭，看到一個小孩從書包裏拿出一包餅幹。

    「老師，我想吃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