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樣對我們都要好些。”我輕聲回答。

“是嗎”他冷笑一下，瞇著眼盯住我，低聲說：“對我好些還是對你好些你以為你是什麼人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

“孫浩。”我經不起他這樣質問的語氣，忍不住他一聲，他停下來，眼睛仍然盯著我。我轉開頭去，不敢看他。

“為什麼躲我”他的聲音總算是溫和了一些。

“我只是希我們兩個都能過點平靜的生活。”

“是嗎”他乾笑一聲：“可能嗎五年以前你怎麼不這麼希我好不容易平靜了，你又來了，到了現在，你覺得現在……還來得及嗎”

的確是來不及了。我拳頭，覺到指甲刺掌心，過了很久，才問道：“孫浩，那你打算怎麼辦”

孫浩搖一搖頭，臉上浮現出奇異的微笑：“你認為呢如果你是我呢”

“我不知道。”我茫然的說。

他無聲地笑起來，靠到沙發里，我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地站起來，看著他。他仰著頭，眼裡有水。

自那以後，我再也無法抗拒孫浩。我暗自在心裡說，就讓該來的都來吧。

常常，我對媽媽說我去賣報紙，走出去，懷著希冀，想要見孫浩一面。而孫浩，四五回里總有那麼一回，和我恰好相遇，我們相伴著，走上一段路，或者他用車載著我，在城裡轉上一陣。兩個人都不提過去，也不提現在，只淡淡地聊上半個小時。

有一天，在商場，我看見孫浩和他的妻子，站在一架裝前。的腹部明顯地起來，象一座小山，臉上有母溫的笑。孫浩陪著，說話時有些心不在焉的笑。我藏到賀架後看著他們在那裡挑一些嬰兒用品，再看著他們走開，再走到他們站過的地方，那些茸茸圓嘟嘟的小鞋可無比，我拿起一隻來，放在手心裡端詳。耳邊有人問道：“幾個月小孩穿的”我搖一搖笑，笑笑。慢慢的走開。

回到家，我對媽媽說，我想要一個孩子了。媽媽正洗著碗，嘩啦啦地，幾隻碗跌碎到地上，媽媽蹲下去收拾，一片片的撿，總也撿不乾淨。等到抬起臉來的時候，那臉上已經是平靜如水，但我知道，在那平靜的背後，刻意的掩藏了什麼。

再見到孫浩，我沒有提起他的妻子，正象他從來不問起宏偉。我們沿著街道，慢慢的開著車，有時路邊會有一些小人牽著手走過，令我想起從前來。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會有什麼發生。我時時覺得危險，但那危險之中，自有，令人無法自撥的沉迷下去。

我暗自期待著，會有一天，有什麼事發生，使這一切有個終結。當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孫浩坐在我的邊，皺著眉頭著煙，不知在想什麼事。我看著那個側影，那悉的廓和五年前毫無二致，只是從前的神和姿態再也找不回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孫浩開始在查五年前發生的那些事，他沒有對我提起這個，如果璇子不說，我仍然是毫不知。

在璇子告訴我的時候，我只覺得脊背一陣發冷，難道，終於有一些事要被驚醒

日子平淡安靜的過著，象風雨來前晦的天空，象潛伏著暗流的河。新年來了，寒的冬天就要過去，卻是一年裡最冷的時節。元旦的夜晚煙火綻放，絢麗無匹。雪花輕輕的飄灑下來，趁著煙火和燈，飛舞得象淡金的蝴蝶，話般。

宏偉擁著我站在臺上，煙花照在我們臉上，時明時暗。我算一算，這個人已經陪了我將近三年，一千多天。

“宏偉，謝謝你。”我由衷地輕聲說。

他轉過頭來注意的看我一眼，拍拍我的臉，無聲地笑著，把我擁懷中。我聞到他上淡淡的煙味，想起孫浩來，這樣的夜裡，他在做什麼

宏偉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我的臉，伏在他的前，順得象一隻貓。

此時此刻，想必他是快樂的，他說得對，真相有什麼好有時候不追究的人或者會快樂得多。

煙花漸漸散去，天空復歸沉寂，只剩下雪花輕輕的飄落，發出細微的聲音。

這雪下了一夜，宏偉一早出去，我醒來時，看見窗簾外的。走過去，拉開，只見外面一片潔白，厚厚的雪覆在花壇里，小徑上。雪地上，有兩排淺淺足印，一直通到我的窗下來。我看著它，突然覺得不上氣。是昨晚還是今晨，是誰到我窗下來過

對窗戶的恐懼又回來了，我倒退到床邊，坐下來，好半天才能鎮定。頭腦清醒了時想一想，又覺得自己好笑，難道我還怕是楊的鬼魂不就算是有鬼魂，也不至於留下那麼深的足印。

手機鈴聲又響起，我順手接了，電話里是陌生的男聲，直接問我是不是作楚歌。我只覺得困，什麼人會知道我的名字和電話

“我是楊的朋友，他件留了東西給你。”那人鎮靜的說。

我的手指突然一，幾乎抓不住電話，好半天不能作聲。那人猶在電話里說著：“是本筆記，上面寫的容和他自殺的原因有關，但是有點離奇，他我一定要給你。”

五年了，終於，真相找了來。我聽見自己不均勻的呼吸，在安靜的屋裡顯得那麼大聲。汗水沁出來，手心裡溜溜的，我靠到床頭，一隻手狠命的掐一掐掌心，那疼痛讓我確定，並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