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等。
說起斷袖,昨晚好像和人拉拉扯扯還撕袖子?雖然記憶非常模糊,但對方那雙眼睛,絕對不可能認錯。
蘇戚盯著薛景寒清冷出塵的側臉,突然開口問道:“昨晚,我在思夢樓強搶丞相了?”
噗通。
薛景寒手里的長勺掉進瓷壇,濺出幾片酒花。
第26章 不識心
薛景寒很久沒這麼失態了。
他說不清自己是震驚于蘇戚眼的敏銳,還是單純到了語言的沖擊。
說什麼強搶丞相……像話嗎?
薛景寒接過很多與蘇戚同齡的年輕人。比如太學里頭的學子,對他仰慕且畏懼,捧著書連聲喚先生,請求指點迷津。他們神恭敬,或靦腆或激,說話前總是先斟酌好幾遍,生怕詞不達意惹薛相不快。
蘇戚不愧為蘇戚,不僅不把他的訓斥當回事,還敢出言無狀調戲人。
薛景寒面上風平浪靜,撈起勺子用手帕拭長柄,冷淡回道:“蘇公子需要重學如何使用措辭。”
蘇戚托著下,笑意如春風:“抱歉,我言辭不當。”
不聲地觀察著薛景寒的反應,從驚訝到不虞,所有的緒似乎都不強烈。按理說,如果真在思夢樓闖了禍,薛景寒沒理由這麼平和。
馬糞事件還歷歷在目呢。蘇戚心有余悸,故作夸張地拍打口,長嘆道:“看來我醉過頭,把胡造的夢搞混了,該罰該罰。”
反正蘇戚對薛景寒心懷不軌已板上釘釘的事實,夢到個人很符合邏輯。
已經放棄洗清自己,甚至還想給懷寬闊的薛景寒點個贊。
瞧瞧,這位青年丞相高嶺之花,明明知道名聲敗壞的小紈绔想搞斷袖,還發善心撿人回家。即便薛丞相說話不大中聽,那又如何呢?
可不想醉宿街頭,萬一被誰個裳東西,丟財事小,第二天可能全京城都知道蘇戚扮男裝。心的老父親蘇宏州,到時候鐵定嚇昏過去。
如此說來,某種意義上,薛景寒是救命如救火的恩人。
莫名其妙當了恩人的薛景寒正在給酒壇封口,垂落的睫遮掩眼底神。
他的易容極為妙,普通人本無法辨認真。蘇戚……認出來了?
不,不可能。
他封好酒壇,似是不經意地瞟了一眼。蘇戚作隨意地坐在地上,角噙著微笑,長發散落衫松垮,絳紅的絹沾著些許泥土。如此的懶散無狀,偏生又有種年的朝氣與風流。
紈绔子弟。
……但不惹人討厭。
薛景寒按下懷疑。蘇戚這人隨便得很,不說些驚世駭俗的話,何必把他的戲言當真。
“罰什麼呢?”蘇戚手指叩擊膝蓋,上挑的眼眸淺淺彎起弧度,“有酒,當詩,琴,作畫,做一切風雅事。可惜我無才學,不通點墨。”
“我給薛相唱首歌吧。既是賠罪,也為道謝,謝薛相對我的照顧。”
起抱了個空酒壇,從壚上取來銅柄長勺,重新盤坐在薛景寒面前。勺柄敲擊瓷壇,發出清脆鳴聲。
“搗香篩辣瓶盆,盎盎春溪帶雨渾。收拾小山藏社甕,招呼明月到芳樽……”
“一日飲,千日醉,往事愁怨中,大笑狂啖三百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蘇戚輕敲壇沿,半念半唱,調子懶散而又繾綣,摻帶幾分醉意,幾分清醒。
“……一江愁緒酒中會,幾人能解此中味?邀明月,煮流水,共枕河山天為被。”
往事愁怨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
薛景寒神閃過片刻怔忪。蘇戚滿披著,細碎杏花落在發間襟,廣袖拂便帶起淺淡的香氣。
如此的……無憂無慮。
自由張狂,耀眼奪目。
薛景寒生出種錯覺,仿佛只要手,就能到蘇戚,抵達另一個亮堂溫暖的世間。
然而曲調停了。
銅柄靠在酒壇邊,發出輕微的撞擊聲,重新將他帶回現實。
薛景寒低聲哂笑:“蘇公子,這不無才學,不通點墨。”
蘇戚搖搖頭:“前人的詞,不能算在我上。”
歷史換了模樣,知的詩詞還未出現。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薛景寒想說,你唱得也好。話未出口,他察覺遠人影晃,當即站起來,道聲擔待,快步迎上前去。
斷荊走到半路,被薛景寒攔住,連忙抱拳行禮。
“大人,周圍的眼線都已清除干凈。卞文修沒查到您上,也不清楚落霞莊和薛宅的關聯。而且……”
他不自在地看了薛景寒一眼,“從太尉府遞出來的消息說,卞文修原本懷疑落霞莊主人的份,但經歷思夢樓一事,反倒放下了疑心。現在滿大街都在談蘇戚昨晚與神男子共度良宵……”
實際的傳聞更荒唐,說蘇戚夜馭二人,顛鸞倒十分快活。
“為避風頭,您近期還是別用這個假份面為好,外頭很多閑人盯著,行事不便。”
提起這事兒斷荊就鬧心。蘇戚差錯解了薛景寒的麻煩,卻也帶來新的困擾。不人出于好奇,想見見蘇戚的新姘頭,甚至有位姚姓公子匿名懸賞千銀,探查神男份。
……屬實吃飽了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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