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年惠存。

生日快樂。

Leonie

Leonie應當是江澄的英文名，或者德文名。

林檎把書闔上，“這本放在哪里？”

孟鏡年往書架上看了一眼，抬手指一指書桌，“就先放在這兒吧。”

林檎把書放到了書桌的另一側，不再說話。

外頭有風，吹得樹葉簌簌輕響。

這書房真不錯，可惜不能長留。

林檎沉默地把書一本一本地放進書架，堆放整齊。

“一一。”

林檎沒想到孟鏡年突然出聲，“……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林檎手指按在書脊上，停了一瞬，“什麼？”

“我去德國之前，還記得嗎？那次送你回去，你說……”

“……我喜歡上了一個不可能的人。”再度復述，依然覺得像是咽下了一把生銹的鐵釘。

孟鏡年點頭，“那時候我的回答，可能有點太自以為是了。我時常提醒自己，不要端長輩的架子，但有時候也難免。”

那時孟鏡年說，以他的經驗來看，等再長大一些，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不可為的事太多了，所以如果覺得痛苦，那也只是當下的事，很快就會過去。

“……抱歉，我那時候本意是希你開心一點，先專注于高考，但現在回想，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似乎爹味很重？”

“你也不老啊。”林檎笑了一下，“……也不爹味。”

“但你后來除了節假日的祝福，就沒給我發過其他消息，我想，我可能還是不小心把你得罪了。”

“沒有……我是想你學習可能很忙，不想打擾。而且……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孟鏡年點頭，“確實，我遠在海外，你真需要找我咨詢什麼，我也幫不了多。”

林檎心里一陣難過。

孟鏡年公認的特征是隨和、寬容、慷慨，幾乎人人都能和他為朋友。

但林檎看得清楚，他這樣一個父母雙亡，待過福利院，又被收養長大的人，溫和只是他的一種生存手段罷了。

實際上，他對大多數人，都有一種和的敷衍，只不過做得很高明，沒被察覺。

但站在一個并無緣關系的長輩立場上，或許惺惺相惜的緣故，他對卻從無敷衍。

才淪陷這樣深。

第3章

若要剖析心，孟鏡年無疑是最不合適的那個對象。

林檎沉默了一會兒，主轉移話題：“小舅，你論文定稿了嗎？”

“原本預備修改，放了兩天，懶得再，等預答辯過后再說。”

“你也會擺爛嗎？”

“怎麼不會？”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完主義的人。”

“完主義并不是一個優點。”孟鏡年淡笑，“力有限的時候，就顧不上完不完了。”

“我原本擔心你答辯之前來找你，會耽誤你的時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沒關系，無非一兩個小時時間，再忙也得出來。先和我說一說，是什麼樣的項目？”最后一摞書也拆開，孟鏡年加理書的行列，將一些不常看的書籍，放到了黑胡桃木書架的最頂上一排。

星期四來教室門口堵林檎的那男生，名閆明軒，是大氣科學學院大三的學生，如他所言，幾人組隊的競賽項目做到一半，其中一個同學跑路了。

林檎閑下來以后，與他見了一面，出時間看過他們的源代碼之后，還是把這爛攤子接了過來。

“是以天氣可視化系統為主要功能做的一個小程序，給我負責的是天氣預測這一塊。”

“做到哪一步了？”

林檎把手里的幾本書放進書架，拍去手上灰塵，拿過一旁背包里的筆記本電腦，支在書桌上，打開開發者后臺，調出用戶作界面展示給孟鏡年。

孟鏡年放下書，走到邊去，手掌撐住桌沿，低頭往的電腦屏幕上看去。

淡薄的熱意，與潔凈氣息一同靠近，林檎手指輕輕地攥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松開。

“可作嗎？”

“可以的。”

筆記本往孟鏡年那里挪了挪，他手指點按控屏，驗基本功能。

林檎不可控制地盯住他的手，分明的骨節，白皙手背上有若若現的青靜脈管。

忘了是在哪一年，孟鏡年了無話不談的大朋友。

而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依賴變質，要到高三那一年。

時至今日，依然試圖催眠自己，對孟鏡年的，或許僅僅只是對于朋友或者親人的無由親近。

可是對朋友，不會想要去握一握那只手，試一試是冰涼還是溫熱；不會想把自己的額頭挨上他上的襟；更不會僅僅嗅到他上的氣息，就張得滿手薄汗。

“可視化做得不錯，很簡潔明了。”孟鏡年問，“不知道需要我提供哪方便的幫助？”

林檎回神：“……天氣預測的模型，我有點不知道該從哪個方面手。”

“你們當前的數據是怎麼獲取的？”

“爬蟲爬取的氣象網和衛星云圖網等幾個網站的數據。”

“氣象網會提供相應的預測結果，你們在現有版塊加進去，這應當不難？”

林檎搖搖頭，“我們項目報名的是人工智能方向，僅僅只做數據爬取，不符合報名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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