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位，或是哪幾位，上的薰香用得太過濃烈。

清風拂過，令人頭暈目眩。

青禾不著痕跡地扯了扯蕭窈的袖。

被眾星捧月哄了一路依舊興致缺缺的王四娘子，此時倒似是轉了，語笑嫣然，同側那位白郎君說話。

相貌生得妍麗，不兇地鬧脾氣時，是個很好看的郎。

蕭窈心思歪了一瞬，隨後也認出來，令喜笑開的那人正是謝昭。

兩人不知聊了些什麼，謝昭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王瀅笑盈盈地回招呼其他郎，看架勢，是要兩兩結隊，投壺□□。

王瀅對謝昭抱有好。這件事連蕭窈都能看出來，旁人就更是心照不宣，要麼尋自家兄弟，又或是相的郎君結隊，誰都不會去的霉頭。

青禾勾著蕭窈的袖，輕輕搖晃：「公主不去嗎？」

若是不去，難免會顯得不合群；可若是去……

蕭窈正猶豫著，卻只見著錦的年到了面前，期期艾艾問：「韶冒昧打擾，不知公主可願與我結隊投壺？」

他這回做足了準備，沒初見時那般狼狽，但耳垂還是泛紅，聲音也張得厲害。

蕭窈得以坐實了先前的猜測。

那日在幽篁居外撞見的，正是崔家五郎，崔韶。

周遭眾人齊齊看過來，不知多視線落在兩人上。崔韶本就向，如今更是眼可見地侷促起來，清澈的眼眸中寫滿了不知所措。

他這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倒像是刑似的。蕭窈看不下去，點了點頭：「好啊。」

崔韶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眉眼間也隨之添了喜。

所謂結隊投壺，不過是形式上翻出花樣，本質並沒什麼變化，對蕭窈而言更是易如反掌。

因旁的世家閨秀學琴練字的功夫，都用在了玩上。

尤其早些年，幾位表兄還在建鄴時，時常教投壺、箭。

蕭窈如今擲百次，能中百次，依耳、貫耳等花樣不在話下，也能擲竹箭使之躍還，如此往復幾十回不斷。

第一回，眾人還當是運氣好。

及至第二回，蕭窈閒庭信步似的隨手擲出，竹箭依舊能穿過屏障，箭箭不落空，這才意識到當真是箇中高手。

司的僕役又算了一分。

「謝郎與四娘子位居榜首，崔郎與公主次之……」

有與崔韶關係親近的小郎君笑他：「阿韶，最後一，你可不能再拖累殿下了。」

崔韶臉又紅了。

這回不是害，而是窘迫。

長兄的影響，他素日看書最多，哪怕去參加雅集文會，也不大喜歡投壺、彈棋這樣的玩樂。

方才主邀請蕭窈，是見獨自站在那裡，沒多想就去了，並沒料到投壺的技藝竟這般純。

倒顯得他分外無用。

與最初的設想背道而馳。

「便是輸了也沒什麼妨礙，不過一局投壺罷了，有什麼要的？」蕭窈又投了一全中，回過頭看他，輕聲笑道，「不必放在心上，隨意就好。」

眼前的郎眉目如畫，聲音悅耳，笑起來的模樣猶如春日枝頭的桃花。

崔韶只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停了一瞬。

他抬手按了按劇烈跳的心口，雖難以平靜，但先前那些難以宣之於口的猶疑、窘迫卻被悉數拋之腦後。

最後一，竟十支箭投中八支，其中還有兩支「依耳」。

王四娘子的臉有些不大好看。

謝昭平袖，不疾不徐道：「可惜。」

然他那張仿佛永遠帶著笑意、八風不的臉，實在讓人看不出任何惋惜的意味。

按理說，司此時應該奉上彩頭，恭賀一番。但他覷著自家四娘子的臉，實在沒敢大張旗鼓祝賀。

好在有侍來傳了話，筵席將開，郎君與眷們也該各自席。

王瀅拂袖離去，走在最前，郎們依舊簇擁著往水榭去。

司這才呈上彩頭，是把錯金書刀。

蕭窈看著，只覺樣式古樸，看起來仿佛有些年頭。

崔韶卻是眼前一亮：「這是前朝宮中舊？」

「正是。」司為難道，「因不曾料到四娘子有意結隊投壺，故而未備下合適的彩頭，只余這麼一把金錯刀……」

蕭窈聽出司的意思，不甚在意道：「給他就是。」

崔韶連忙推辭：「今日投壺能拔得頭籌，全仰賴公主，這彩頭自然該歸公主才是。」

「這東西真給了我，也是放在那裡積灰的命。」蕭窈沒給崔韶再客套的機會，直接將連錯刀帶錦盒塞到了他懷中，「你既喜歡，就自己留著吧。」

又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崔韶抱著錦盒站在原，定定地看著的影遠去。

崔循忙完手中的事務，姍姍來遲時，見著的便是自家五郎這麼一副傻樣。

「為何還不席？」

崔韶如夢初醒地回過神，對上自家長兄審視的目，一時間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司認得崔氏這位長公子，被他掃了眼，立時將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講了。

崔循想說什麼，又暫且按下，示意他隨自己往宴廳去。

崔韶亦步亦趨跟上，試探著問道：「長兄，我想著，改日還是該還公主一份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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