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厚毯、墻上的繡品，以及干燥的花束，還有被風吹拂、飄落巖的紫棠花。這是記憶中，最好、最依的地方——也是最的地方。

不明白，這個可怕的男人，怎麼會知道，這兒有個巖

他轉過頭來，看出的不解，那雙發亮得駭人的眸子，牢牢盯住。他蹲下來，捻起一朵紫棠花，然后微笑。

那笑，讓遍發寒。

「真令人懷念，是吧」

男人冷笑著，然后，揚起了手，碎了那朵花。

弱的紫花瓣在他手中毀壞，紫的，沿著他手腕上，半腐的傷婉蜒而下，似一般。

一陣風，從口竄進，揚起地上的殘花，圍著兩人打轉，臉蒼白，瞪視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世界再次開始旋轉……

第六章

風聲。

夜愈深，風聲愈強，呼嘯著刮過石墻。

火焰。

輕盈的火，在石壁上跳躍，讓室變得暖和。

就連幽蘭雙手上，那副沉重的鐵鎖，也因為靠近火堆，而不再那麼冰冷。獨自一人，被那副鐵鎖鏈在火堆附近，勉強倚著墻坐著，聽著石墻的另一面，男人們喝酒喧嘩的聲音，努力保持清醒，不讓黑暗的暈眩再次吞沒。

第五天了。

抬起頭，費力的呼吸著，全僵疼痛著。

五天前的深夜，被擄劫上一艘比夜更黑的船。黑船迎風而駛，驚險的避開沈星江口的無數暗流，在天大亮之前，就過了南北國的國界，直到正午時分，才泊船登岸。

岸邊有幾個人，跟十來匹駿馬接應。

當船靠岸時，岸上的人們發出震天的歡呼，說著不懂的語言，甚至還流下熱淚，跟離船上岸的男人們，用力擁抱著。

這些陌生的人們，站在陌生的土地上，說著陌生的話語。而那個曾經最悉，如今卻最陌生的男人，連一眼都不曾再向。

很快的，幽蘭再度被丟上馬，乘船登岸的那些人，換了通工，騎上準備好的駿馬，冒著席卷北國的強風，持韁策馬，筆直往更北方前進。

每一夜，他們都會找到一座碉堡，在碉堡里過夜。碉堡里的守衛，會熱烈的歡迎他們，招待最好的酒菜，讓他們飽餐一頓，再好好休息。

這是第五座碉堡。

所有人都在石墻的另一端，用食與酒。一如先前幾夜，在用餐之前，就會被鎖在某個地方，滿傷疤的巨漢，會為端來食以及清水。

喝了水，卻吃不下任何東西。

長程的奔波讓疲累不已，恐懼持續侵襲著，白晝的冷風，以及夜的寒氣，都不是病弱如，所能夠承的。

然而，比起這些有形的折磨，金凜的冷酷無，更教無法忍。

幾年來，明明是那麼的思念他、那麼再見到他。只是，作夢也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眼前。

他擄劫了，只憑一人一刀，就殺了府里所有護衛。他讓恐懼、讓驚慌，甚至還故意欺騙，告訴金凜已死，用那雙冰冷的眼，笑著看傷心、看痛苦。

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他就是金凜。

只有金凜，才知道那巖;也只有金凜，才知道巖里，那些屬于他們之間，有著黑暗、芬芳，以及紫棠花的。

他，明明就是金凜。但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欺騙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

金凜死了。他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他帶著冷笑，用仇恨的眼神，注視著，一字一句的告訴。

忘了嗎他被你哥哥，跟你，一起殺死了。

幽蘭不明白。

三年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金凜為什麼突然消失又為什麼突然出現他們之間的事，為什麼又會跟的哥哥有關

困擾最深的疑問，則是他全然不同的態度。他曾經如此溫地將捧在手中，如今卻變得這般冷酷、無。對待的態度，就像是對待宿世的仇人，充滿了鄙夷的憎惡，以及洶涌的恨意。

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了這麼多

是什麼人

或是什麼事

讓這個曾深過的男人，變得如此恨

疲倦的閉上眼，卻仿佛還能見到，他那充滿了憤恨的雙眼，狠狠的瞪視著。

淚水靜靜的下眼角，著疼痛不已的心口，無聲哭著，直到疲倦全面席卷而來，讓終于不支地沉沉睡去。

寒意，穿火焰的溫暖，像箭一般向。

幽蘭驚醒過來。

疲倦讓在不知不覺間，倚靠著石墻睡去。量的睡眠，沒有減緩上的不適，只是讓更覺得倦累。

然而，即使在睡夢中，那尖銳的恨意，卻仍驚醒了。驚慌的水眸，在睜眼的瞬間，就看見那雙眼睛。

石墻另一端，仍在喧鬧著，金凜卻坐在這間窄屋的木椅上，靜靜注視著。那雙黑眸里映著火，亮得不可思議，恨意、厭惡，以及駭人的殘酷，都在他的眼底燃燒著。

他面無表，但那雙眼睛卻又出，他有多麼，想要親手置于死地。

恐懼掐住的嚨，努力了許久，才找回聲音，用干的瓣，輕喚出那個名字。

「金凜——」

他冷冷的打斷。

「他死了。」

不肯罷休，蒼白的輕著。

「那，你又是誰」

「一個活著從煉獄回來的人。」

不明白，這句話代表著什麼。這五天來，首次有機會跟金凜獨，急切的把握機會，想問清楚來龍去脈。

「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就是金凜。」半跪起子，想要接近他，扯的鐵鎖，卻磨痛了的手腕，讓無法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懇求著。

他勾，角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

「事到如今，你還想裝無辜」

「不，我沒有。」急切的否認。「我只知道，三年前你突然失蹤，之后就沒了音訊。」

他冷冷的看著。

幽蘭忍著痛，朝他出手，眼中淚閃爍。「我每日每日，都到巖里等你，直到我病了，被送回城。」纏綿病榻的那段時日，沒有一日不念著他、不想著他。「告訴我，在你上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變了那麼多那些傷又是怎麼回事」追問著，有太多的疑問，亟需他的回答。

金凜卻一也不。

他只手撐著下顎，黑眸盯著，對的懇求，毫無于衷，對的疑問，更是完全置若罔聞。

半晌之后，他才緩緩起。

幽蘭拾起頭，看著他一步步定近，凝在眼里的淚，在著他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滴落。

他出手，用拇指抹去那滴淚。

的心跳，像是在瞬間停止了。仰著他，心口揪著，終于在他那陌生的冷漠態度下，看見一悉的溫。

寬厚的大掌，抬起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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