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明白白蓁蓁的意思。還是篤定我能夠救出去。只可惜,我在帥心里的分量并沒有以為的那麼重。
“你不是說,只要我能進來,你就會告訴我云家慘案的真相嗎?現在,我來了。”
我沒接的話,而是直奔主題。
白蓁蓁掃了一眼我上翠柳的服,角的輕蔑更深了。
“堂堂北六省的督軍夫人,竟需要假扮個丫鬟才能進來。我也真是沒想到。”
我淡然一笑,對的諷刺照單全收:“沒錯,我在這督軍府的地位遠不如你想象。所以,你指我救你出去,怕是要落空了。但,我希你能言而有信。”
“哼……”白蓁蓁冷笑,一把將畫板掀翻了,“云靜姝,你當我是傻子嗎?你以為,扮個丫鬟混進來,我就會把唯一的籌碼拿出來?”
我依舊淡淡笑著,道:“我自然不會如此天真。此番前來,我是想進一步跟你談條件。但若你的條件只放你出去這一個,我也只能明確告訴你,我做不到。”
白蓁蓁低頭,藏起了自己的表。忽然,又抬起頭定定看了我一會兒。
“好,我出不去,那,便讓帥進來!”白蓁蓁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我輕輕搖頭嘆氣:“帥哪里會聽我的?”
但白蓁蓁顯然不準備讓步了。
“云靜姝,換你想要的答案,只有兩個條件——要麼讓我出去,要麼讓蕭弈崢進來。我累了,你若聽懂了,就請回吧!”
站起冷冷朝門口一指。
我無奈地笑了。條件看似只是稍做改變,但對我來說卻變得比登天還難了。
但白蓁蓁態度堅決,我知道不會讓步,于是站起順著手指的方向往外走。而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白蓁蓁又開口了。
“云家滅門那日,難道你不在?”
我苦笑著轉,著,目茫然:“我失憶了……”
白蓁蓁拿起一把剪刀,狠狠扎在那漆黑一團的畫布上,接著一下一下劃著。
“若我是你,便不會執著于什麼真相。忘了就忘了吧。呆在帥邊,擁有他的庇護與憐,就這麼過一輩子,不好嗎?”
好嗎?不好嗎?我不在心里問自己。
曾經我也同想的一樣,覺著自己一個失憶的孤苦丫鬟,在這兵荒馬的世道里,能活著有口飯吃就不錯了。而帥不但給我錦玉食、名分地位,還把對靜姝小姐的一往深寄托在我上。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麼過一輩子,已經很幸福了。
但醫院里發生的一切,還有白蓁蓁差點宣之于口的,都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最本的還是利益的換。蕭弈崢給我這些好的前提是,我要乖乖做云靜姝的替,做他問鼎天下的跳板。而一旦我有了反抗的意識,他便要想方設法將我變聽話的傀儡。最后,當我被榨干所有利用價值后,我就會被他棄如敝履……
我看著依舊倨傲地揚著下的白蓁蓁,忽然慨萬千。
“若我是你,也不會為了個男人,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甘愿做家族利益的犧牲品,到這暗無天日的督軍府里,給自己畫地為牢……”
沒錯,囚白蓁蓁的,從來都不是蕭弈崢,而是自己……
我走到一樓看見荷香正抱著春桃勸。而春桃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見我下來,春桃趕跑過來,“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接著就使勁磕頭,口里不住喊著:“夫人開恩……夫人開恩……我才十四歲……我不想關在這里一輩子……”
我趕忙將扶起來。也是這時,我才仔細看了清的模樣。圓圓的小臉掛著眼淚,量也未長足,竟是個稚氣未的孩子。
我記起,春桃是在白蓁蓁府前半月進靜園伺候的。我當時只想著給二姨太一個新人,也方便調教,便將新來的春桃指給了。誰想,幾日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白蓁蓁雖被幽,但蕭弈崢承諾二姨太該有的供應、配給還一切照舊。所以春桃也跟著失去了自由。這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無異于頃刻間天就塌了。
我又聯想到了從前的自己。十四歲上頭的我也應同一樣,卑微如螻蟻,不知哪一日,一只腳塌下來,便是滅頂之災。而我,竟無形中做了那只腳……
不行,白蓁蓁是被沖昏了頭,自愿跑來督軍府罪,但春桃卻是無辜的啊?
我必須得想辦法,把春桃救出來。
想到這,我扶住春桃的肩膀,篤定地說:“你且再忍幾日,我自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春桃又跪了下來,低聲音對我保證:“夫人,春桃從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二姨太這邊有任何靜,春桃都會幫夫人看著……”
我心里一陣難過。我因同為丫鬟,對的遭遇同,才決定救。可竟以為我是要收買做監視白蓁蓁的眼線。
這世道,容不得真心,皆是利益……
天快亮時,蕭弈崢回來了,臉上的怒氣比上的水還要重。
“一群倭寇,竟在我泱泱大國作威作福!”
他將一只白瓷茶碗摔了個翻碎骨。
從蕭弈崢接下來的言語中,我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那做山二郎的日本人在一家窯子里將一個窯姐兒凌辱致死,然后竟大搖大擺揚長而去。這個紅牡丹的為給好姐妹報仇,暗地里跟蹤山二郎,趁他在煙館吞云吐霧之時,用皮帶將他活活勒死了。
“自古風塵里就不乏脂英雄,想那梁紅玉、柳如是,皆懷家國大義。這紅牡丹雖只是為姐妹報仇,但這樣的膽識,也值得敬佩了。”我嘆道。
蕭弈崢默默點頭。
“那帥可抓到了?”
蕭弈崢又點頭。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可張了張,又把話咽了回去。這件事涉及到日本人,蕭弈崢應該也已反復權衡利弊。所以,我即便心疼那紅牡丹,也不敢多加干涉。
蕭弈崢卻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放心,我已經讓沈副安排出城了。”
我心下暗喜,卻依然忐忑。
“那,帥如何跟日本人代?”。
蕭弈崢眉頭鎖,臉愈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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