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回籠，便聽得一旁的蘆意問：“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啊？”

秦良玉：“現在有了銀子，自然要去為四哥哥挑個禮。”

蘆意了然地點點頭，兩人便不再看眼前百姓興談的場景，打算去一趟離此不遠的琳瑯齋。

若換了從前，蘆意是萬萬不敢進這樣的地方的，可如今有了小姐，還有剛才換到的銀子，也多了許多底氣，昂首地跟在后。

兩人走進去，秦良玉環顧一圈，里頭和上次來時并沒多大變化，卻也莫名應了那句是人非的說法。

因著琳瑯齋在京城一向久負盛名，里頭不止有上好的書墨紙硯，還有許多姑娘家的釵環飾，俱都品相上好，無一不是當下最時興的，常引得公侯府邸家的夫人小姐趨之如騖，又正是春日里，此刻人竟極多。

秦良玉正提了準備上樓為秦聞衍挑一方硯臺，卻不妨突然被撞了一下，微微站好子后，抬眼看去，竟是個有些盛氣凌人的姑娘。

穿著一碧煙羅紗，頭上斜玉龍釵，樣貌只算得上是中上等，只通穿戴不俗，后還跟著三五個丫頭，皆是畢恭畢敬的。

這人……倒未曾見過。

那子撞到了人，心里也不快，還未看清對方的模樣，便蹙起眉頭，開口指責起來：“哪里來的不長眼的，沒看到本縣主來了，不會避一避？”

縣主？新封的？才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京里便多了個縣主嗎？

齋本就有好些人在里頭，現在聽到靜，都聚攏過來，四周頓時聲音嘈雜起來。

“這便是近來那位新封的縣主？”

“是了，我那日在攝政王府外頭遠遠瞧見過，就是這模樣。”

“聽說是老太妃娘家的侄，這次上京可風的很。”

一時間，又有人說方才在不遠見過攝政王的轎攆，猜測二人是不是一起來的。

有些人了心思，竟還小跑到齋外頭去瞧，見并無傳聞中的攝政王的蹤影，又搖搖頭失地回來。

秦良玉聽在耳里，明白過來眼前人的份。

難怪這樣囂張，竟然就是從前嫁給沈惟弈時聽旁人提起過的，那個對他癡心不改的表妹。

彼時，聽說和沈惟弈親的時候，這個表妹還在府里頭一哭二鬧三上吊，直要上京來看看究竟是誰能嫁給自己的表哥。

自己當初聽了這事，還為這子有些惋惜，沒想到，原來是這麼個囂張跋扈的主。

不過，馮家扎泰安城，如何進了京，還獲封縣主？

馮妙言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音，一陣得意，又回過神來看清了面前子的眉目，先是有些愣住，繼而眼眸中又閃過一恨戾。

生平最厭惡生得好看的子！

從前那個姓宋的便是，遠在泰安，便聽得旁人提起，說表哥新娶的王妃，國天香，是一等一的瓊姿玉貌。

還聽得表哥為了那子數次沖冠一怒，兩人又是如何如何舉案齊眉。

這樣的子，不是狐貍是什麼？

蘆意聽到眼前之人竟是縣主，也暗自著急起來，京城里遍地都是份高的人，這名頭聽著便極了不得，如何能輕易招惹，當下攢了秦良玉的袖。

秦良玉抬手安了一下旁的蘆意，這才開口，聲音冷淡：“民惶恐，縣主何至于這樣不講道理，是你橫沖直撞在先，何必埋怨旁人。”

馮妙言本就因著面前子無雙的容心中不痛快，聽了這番四兩撥千斤的話，又哪里能制的住脾氣。

“還敢抵賴，今日不給你些教訓，你想來是不會認錯了。”

說著，又要后的丫鬟過來拿住秦良玉，看樣子并不會善罷甘休。

幾個丫鬟走到近前，旁邊的人瞧出不對來，卻都礙于馮妙言的份，竟沒一個人敢出面勸阻。

秦良玉見狀，輕躲開丫鬟的作，面也冷下來，這倒是個新奇的驗，也有被人仗勢欺人的一日。

這廂的沈惟弈正端坐在琳瑯齋對面的雅間和朝中員談論事務。

戶部主事曹仁看著面前不茍言笑的男子，低聲匯報事務的同時，臉上約有汗珠在往出冒。

驃騎大將軍江贄前些日子上書，要朝廷撥十萬兩軍餉，這些日子以來不理政事的攝政王卻一反常態，在折子上來的次日，便允了此事。

可一時之間，又要考慮宮里貴人的開銷，還要管著朝中員的俸祿，戶部哪里能籌得出這筆銀子。

他只好私底下來拜見攝政王，求他想想法子。

當今皇帝行將朽木，朝中諸事早早便力不從心，可奈何登基多年，膝下皇子卻一個接一個地早夭，到了如今，只有一個年僅八歲的七皇子可堪重用。

皇帝不得已，只能早早就封了面前這個并不親厚的皇弟做攝政王，替他先打理朝政，也為將來七皇子登基做鋪墊。

眼前這人為攝政王多年，朝中泰半勢力已盡數握于手中，本就是雷厲風行，在朝中向來便沒人敢惹。

自年前斬了鎮北將軍府滿門，這子便變得有些喜怒無常，輒便消失許久，事手段也變得愈發狠辣起來。

這樣想著，曹仁的話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直在舌頭里打轉。

囫圇了半響，才把要說的事說完。

沈惟弈聽罷，淡淡地掃了眼面前這很是拘束的員，眉梢微斂，正要開口，外頭便有暗衛稟報。

“王爺，對面的琳瑯齋有人生事。”

沈惟弈喚了暗衛進來，聽他說完，扣著玉扳指的手松開來，冷淡幽邃的眼劃過些譏諷和不耐煩來。

“去安分些。”

暗衛領完命便出了雅間，直奔對面的琳瑯齋。

琳瑯齋，秦良玉已和對面的馮妙言等人對峙了許久，上有些功夫，那些人若要近，輕而易舉便躲開了。

馮妙言卻又是個不肯吃一虧的格，更別提眼前這人又正是最厭惡的那一類人，眼見短時間制不住秦良玉，竟拿了手上的縣主腰牌，讓邊的人到府衙里頭人。

們已等了一會，沒等來府衙里的人，卻等來了沈惟弈邊的人。

疾佑一進門檻，秦良玉的視線便看到他了，這人一向得沈惟弈重用，常年跟在他邊，如今莫不是來尋馮妙言的。

從前倒沒看出，沈惟弈竟這樣在乎自己這個表妹？

方才初初見到馮妙言時周圍人的猜測頓時浮上心頭……

嘖，看來當真是形影不離，眼下又派了邊最得用的人來尋。

馮妙言自然也看到了疾佑，知道是自己表哥邊的人，并不敢怠慢，適才一副要給人教訓的模樣也收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