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

“自古關難度。”清虛真君嘆氣，“都是債唉唉～”

李照夜沉默。

清虛真君用手肘拐了拐他：“打算去看誰？”

“說呀。”

“怎麼不說話？”

“你倒是吱個聲啊？啞了？”

清虛真君騰地轉頭，對上一雙有殺氣的眼睛。

李照夜抬手，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清虛真君：“……忘了，忘了給你下過言哈。”

他哈哈大笑著掩飾心虛，邊笑邊給李照夜解了言。

“很不爽？”清虛真君樂不可支，怪氣，“不爽就對了！別忘了我現在是你師尊，收拾你教訓你，那是天經地義！”

“哎你到底打算去哪邊？”

“就算不見你小師妹，也別招那凡人了！”

*

顧夢蜷在瓊花樹下，哭得不上氣。

冬末春初，山中寒風刺骨。

客殿里為準備了厚絨大氅，沒穿。此時此刻，哪里還有心思在意什麼冷熱？

況且也不想再用他們太玄宗的東西，承他們的。

明日一別，再不相干。

……不然還能怎樣？

凡人在仙門眼中，不過螻蟻。

知道的，那位清虛仙長打從心眼里沒把當李大哥的救命恩人。

在他看來，他的天才徒弟不過是自己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療傷罷了，不解帶的悉心照料，不過就是些端茶倒水的丫鬟活計。

宗里賞給的東西遠遠勝過的付出，是占了大便宜。

可那是想要的麼？

在他們眼中，對李大哥的更是一文不值。

是啊！

他們疼的小師妹與李大哥相伴多年，在他們眼里，自己可不就是個趁虛而的足者。

仙子是天之驕，份尊貴，修為那麼高，長得又白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個倍呵護的好命人。

無論仙子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麼，表面上做的一切卻是落落大方無可挑剔。

自己能怎麼辦？著李大哥，讓他在師恩、大義、前程、未婚妻與自己之間，選一個？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顧夢垂下淚眼，向自己的右手。

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攥。

自己寧愿那毒息，也不想承的。

這些仙門中人呵……

在他們面前，自己絕不能折了骨氣。

只是，心臟真的很酸，很痛楚，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假裝灑，其實還是很想……再見李大哥最后一面。

“他不會來的。不會來的。”淚眼朦朧，凄涼一笑，“來了，只是徒增煩惱。”

痛哭一陣，無聲噎一陣，抱膝茫然一陣。

夜愈深，風愈冷。

山中料峭寒意，浸滿肺腑，骨而。

明月一點一點西沉，一顆芳心，也漸漸往下沉。

他也是個無人。

*

好久沒這麼痛過。

為了尋找李照夜，渡出了太多魂，折損了不靈力，溫養破碎的長天劍消耗也不輕。

金丹黯淡，氣脈空虛。

這時候強行引來毒息，并不比當初為凡人的時候好。

骨頭好像被萬千只冷的螞蟻啃噬，鉆心地疼。

渾都在發抖，只有握劍的手穩穩當當。

“唰——”

銀芒破空，出一道殺意凜然的劍氣。

“嗡！”

劍勢用盡，劍尖穩穩點在草木傀人的額心。

定住，一分不多一分不，沒刺破它半點油皮。

除了劍，周哪里都在。

輕笑一聲，旋飛踢，撤劍，緩收疾出刺向后。

“錚！”

寒劍越過眉眼，照出一雙笑盈盈的眼睛。

“區區毒息。”

“能奈我何！”

天未明，忽聞客殿方向傳來一陣喧聲。

顧姑娘要走了？

趕著手收劍，掠樓閣，匆匆換掉的裳，神神束了發，踏著水趕往客殿。

師父和李照夜都在。

顧夢躺在榻上，臉頰蒼白，寒不止。

病得迷糊，還要掙扎著起離開：“我要下山……讓我下山……我才不要

……賴在這里！”

清淚如珠，大串大串滾落。

一名管事告訴，顧夢不想驚旁人，天未亮便悄悄下山，染了風寒，暈在山道上。

幸好巡路的弟子看見，趕將送了回來。

顧夢癱在枕中，清麗的面容脆弱而破碎：“我沒病，讓我下山……”

清虛真君一臉頭痛：“下什麼山，歇著吧！大半夜不睡覺吹什麼風，這不自找的——行了行了，誰有辟寒丹給吃兩粒，午時便好了。”

李照夜走到榻前，垂眸。

顧夢見到他，神微驚，軀不自覺地蜷，抑不住酸楚泛濫。

“李大哥，你走吧，說好了不再相見的……”

一陣哽咽，讓再說不出話來。

“我可沒說過。”李照夜語氣平靜，神不明。

顧夢又一驚：“可是，可是……”

他道：“該吃藥了麼。”

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他。從前喂他草藥湯的時候，便是這麼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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