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建朝以來，共一百五十七條宮規。魏傾琢磨著，今晚回去就再加一條：任何人不許白/日/宣/。

他越想越覺得這條規矩可行。往後再有人到福寧殿煩他，就以犯宮規為由把人趕回去，也省的宮太監白天不好好當差，心思用在搞對食上。

他是來驗證國師之說的，不達目的自然不肯走。魏傾漫不經心從兩人邊走過去，特意甩了下袖袍。

霜落和小六子沉浸說悄悄話一無所知。

魏傾來回踱步，最後只得：“霜落！你過來一下。”

這下總該看到他了！

魏傾負手而立，微微垂眼等著小宮跑過來。他不看也能想象出小宮滿眼欣喜，邁著小短飛快跑向他的樣子，跟黑貴妃一樣，傻了吧唧的。

他是天生的架子，姿頎長拔如松。樸素的青褐宮袍套在上也遮不住帝王威儀，惹的小六子頻頻側目。

小六子推搡霜落肩膀：“那人你呢。”

“不用管他，不認識！”霜落眼角餘掃過一眼，又匆匆別過頭去。“咱們剛剛說到哪裏了？這裏人多，要不換個地方詳細說說，小六子你到底怎麽把變小的……”

魏傾等了一會不見人過來，擡眼只見霜落和那小子并排往前院走，邊走邊嘀嘀咕咕，一眼神都不帶留給他的。

他堂堂帝王哪過這種氣，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跟拎貓似的，揪起霜落後領把人帶出了頤倦齋。

“你幹嘛！放開我——”霜落掙紮無果，小臉氣呼呼皺一團。

在浣局屬力氣大的，沒人敢跟手腳。到了魏傾這裏就跟只糯米團子似的，魏傾要圓就得圓，要扁就得扁，毫無人權可言。

霜落上沒幾兩，輕飄飄的，魏傾提著人沒費多大勁兒，出了頤倦齋走至擔水巷魏傾才放開。這裏去哪都繞路，因此平日沒什麽人走。

魏傾轉近，將人在朱紅宮牆上，嗓音帶著點懶：“你再親我一下。”

！！！

霜落的第一反應是小太監腦子壞了？

還有這種好事？

男子主找我要親親我到底該不該矜持一下？

當前，霜落差點把持不住。自小就食人，小時候跟著阿娘趕集只因多看了幾眼男子，差點被人販子拐了去。

霜落抿抿，目落在面前的那張俊臉上。眉眼鋒利，若塗丹，皮瑩白如月，冷冷的面容下著幾分高不可攀……的目下移，來到魏傾突起的結上，像一顆核桃……

霜落覺得間有點。

“親這裏。”魏傾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瓣，語氣不帶一緒 ，比在聖旨上寫下“殺”的時候還要冷漠無。

霜落慫慫地搖頭，“我不親。”

“我向你道歉！之前自以為是親了你，是因為真的想讓你做我的對食。但是現在我已經有對食了，你再向我求歡不合適。”說著，霜落手就去推他。

求歡？

魏傾氣笑了！他極不願意將自己索吻的訴求稱為求歡。世間萬人人都可能求歡，唯獨他不會。他是帝王，想要什麽不是輕而易舉。

一瞬間，魏傾腦海閃過許多想法。幹脆將人綁了手腳關到福寧殿去，每日親一回管願不願意；或者拿刀橫在的頸上，威脅不親就噗滋放；再或者把浣局的人都抓起來，一天砍一個不怕小宮不從……

人就犯的法子很多，魏傾向來得心應手。但前提是，國師之說立，小宮確實能治他的夢魘。

“那我親你也行！”魏傾一點也不糾結，銜住霜落下俯。

他的作又快又急，霜落嚇壞了，下意識地手去擋。

隨即，覺到掌心上來一個的東西。幹燥，，有點像最喜歡的白糖糕，就是不知道味道甜不甜。

好似握住了一團火，掌心溫度步步飆升，霜落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燙的。覺到一灼熱沿著手臂燒遍全，耳尖更甚，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紅石榴了。

反應過來自己親在了掌心，魏傾有點不耐。他的微微離開半分，幾乎是著霜落掌心在說話：“拿開！”

霜落聽見耳邊的轟鳴，猶如山呼海嘯。

不爭氣的，想跪下去……

“手拿開，親完就讓你走。”

霜落使勁搖頭，魏傾問：“為什麽？”

聞言霜落將人推遠一點，委屈控訴：“你太難哄，怎麽哄都不肯做我的對食。還毀了白糖糕害我饞了七天，還讓我做夢……”

魏傾想起那天的事，白糖糕他還真不是故意的，他雖然刁卻不能容忍浪費糧食 。“白糖糕——我會賠你。還有，事實證明夢還是要做的，不然就會像我一樣……”

臉疼！

說話間一行人出現在宮道上，似乎是哪位主子的出行儀仗。魏傾擡頭遠遠瞧見黃羅傘，輦車，二十來號人由遠及近緩緩而來，看方向要去的地方是慈寧宮。

是太後！

霜落也瞧見了，作勢要跪下，轉頭卻瞧見旁邊站的比雪松還直的魏傾。“愣著幹嘛，趕退後跪下。”霜落急的上前拍他：“你這呆瓜不要腦袋啦？”

魏傾只是奇怪，太後為何放著更寬更近的路不走，繞到此來？擔水巷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太後吃齋念佛最忌諱之地。不好的念頭一閃而過，魏傾拽起霜落，閃躲進一殘破的宮殿。

擔水巷早年是罪奴呆的地方，被打發到此的罪奴都在正令司過刑，拖著殘破的軀日日擔水幹活，至死方休。死的人多，怨氣就重，此時太西下整條巷子沉沉的，基本上見不到活人。

這宮殿應該是給當值的太監嬤嬤住的。面積裝潢尚可，不過常年不沾人氣雜草叢生，一口深幽幽的枯井坐落中央，顯得很是詭異。

霜落心底發，是不願到這種鬼地方來的，說著便要出去。去開門，打不開，門竟然從外面鎖住了！

這下霜落徹底慌了。

嚷了一嗓子，就聽門外咯咯的笑聲：“呸！臭丫頭，看你還怎麽耀武揚威！你不是力氣大麽？有本事徒手把宮門劈開！劈不開你就死在裏面。”

是春桃。霜落不知春桃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剛才的事看到了多，但現在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只想出去。

“擔水巷夜裏到是哭聲經常鬧鬼，據說這裏的朱紅宮牆是用人染的，祝你好運嘻嘻嘻嘻……半個月後我來給你收。”

霜落當即就要呼救，忽然間一只手從後背纏上來捂住的，魏傾威脅道：“想活命，就安靜點。”

宮巷上，太後娘娘的儀仗已經行至門外了。霜落聽見一個威嚴的聲音：“哪個宮的？什麽？”

春桃俯首在地回話：“浣局，春桃。”

車馬漸行漸遠，魏傾放開霜落悄聲說了句什麽，霜落沒聽見，現在只關心怎麽出去。

大聲呼救，徒手劈門，甚至連牙啃宮門的蠢事都做了。一通折騰消耗了力，霜落蔫的：“都怪你，好端端的進這破地方幹嘛。”

魏傾懶得解釋。

此時天完全暗下來，整個宮巷陷黑暗，一孤月高懸夜空，清清冷冷的月灑下，荒草瓦肆上猶如結了一層銀霜，愈發稱的周遭森森的。

霜落滿腦子都是時阿娘講過的鬼故事：吃小孩的妖怪從古井裏頭爬出來，手腳并用爬過荒草地來到面前，出森森獠牙……

霜落力氣大膽子卻小，尤其怕鬼。

霜落往魏傾旁瑟了下，挪著小步子近……有個大活人在旁邊總是安心些。

夜黑風高，此此景正合魏傾心意，他垂眼瞧，角掛著點笑：“親一口，我帶你出去。”

“怎麽出去？”

魏傾擡手指了指宮牆。

宮牆比兩個霜落還高，但如果踩在小太監肩膀上還是能夠一夠的。霜落打著商量的語氣：“出去再親行不行？”

魏傾一眼看穿的把戲：“不行。”

“親不親？不親我走了。”

說著起大步往前，霜落趕忙追上去，追的太急沒注意腳下，慌間踩到一個乎乎的東西，寂靜的擔水巷忽然想起一片咯吱咯吱聲。

“有鬼！”霜落嚇的神志不清，小跑著跳上了魏傾的脊背，攬住魏傾脖頸不放，“我親，我現在就親，你帶我出去，快點快點——”

然後，魏傾就被親了不止一下……

盈盈月下，只見趴在男子背上，自側面一下一下親吻男子的。許是怕極了，削薄的背弓起，抖的，虔誠又笨拙：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周圍咯吱咯吱的聲音消失，霜落才停下來。睜眼，魏傾看到眼裏的月，這回他沒想到黑貴妃，想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于他而言，小宮的吻確實有種安靜的力量。毫無技巧，卻討厭不起來。

這個怪異的親吻姿勢讓魏傾脖頸有些許僵，他扭了扭頭，咬牙切齒道：“我讓你，只親一下。”

霜落方才嚇壞了，對自己的幹的蠢事一無所知，怯怯問：“我親了幾下？”

“九。”

霜落生怕他丟下自己，討好道：“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親多了。”撓撓頭，“要不這樣你親我八下，這樣就相當于我只親了你一下，好不好？”

霜落覺得這方式沒有問題。打小就被阿娘著學算數，掰著手指算啊算……說完這話，卻見魏傾臉更黑了。

魏傾想把這蠢東西摔在地上自生自滅。

霜落才不會讓人得逞。攬住魏傾脖頸，說什麽也不肯下去。“不能言而無信，我已經親了，你必須帶我出去。不然……不然我到皇上跟前告狀，說你欺騙無知宮。”

還告狀？魏傾冷笑：“你倒是知道自己無知。”

霜落能屈能，關鍵時候賊狗：“漂亮哥哥，親也親了你可不能丟下人家不管。留霜落一條命在，以後給你洗服好不好？白糖糕給你，小金庫也給你……”

蠢東西聒噪的很，魏傾威脅：“閉！”

魏傾無法，又不能真將人扔了，背著走了一段來到宮牆底下。魏傾腳尖發力，眨眼的功夫一躍而上。等霜落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穩穩當當站在宮巷上了。

沒想到小太監還有好功夫傍。霜落呆呆的，他的眼神淨是崇拜，再加上今夜種種，霜落心裏已經熄滅的小火苗又蠢蠢了。

隨即想到小六子……不行，小六子是佩蘭嬤嬤的親戚，有難自己不能不幫。可是阿吉，好舍不得嗚嗚嗚……

“皇宮有規定每個人只能有一個對食嗎？”霜落自言自語。

這話落進魏傾耳朵裏，他答：“沒有。”之所以沒有，是因為大多數連一個都難找，更別說兩個，因此聖祖皇帝定規矩時就沒將對食個數寫進章程。不過這麽多年，大家都默認是一個。

霜落好奇：“你怎麽知道？”

“聽說的。”

霜落眼神亮了亮又雀躍起來，跟在魏傾後一蹦一跳，逗他：“既然這樣……那我想有兩個對食，小六子做大，你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