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客笑嗔，“俊生是堂堂留洋歸來的大學生，學識人品都是一流的，也從來沒見他拈花惹草。”

“那不是因為他一心都掛在上嗎？”男客笑道，“說起來，如今回了國，又解除了婚約，俊生和會有所發展吧？”

“這可不好說。”客別有意味，“你才回上海，還不知道吧？前陣子俊生和一個人來往切，對方纏他纏得很呢……哎，就是正走過的那位。”

男客扭頭去，就見一個年輕郎穿過人群走來。

穿一件紫素紋旗袍，袍寬松平直，卻遮擋不住修長窈窕的段。

隨著郎的款款步履，旗袍開衩蕾翻飛，薄紗襯若若現，無比優旖旎。

再看容貌，好一個雪烏發、星眸朱的人！

人二十出頭，青春正盛，飾卻很簡樸。

可滿屋子珠寶鮮的登客，這郎卻生生地憑借原始的貌贏得了男客們灼灼的注視。

“瞧你這樣！”客拿手肘了同伴，“真搞不懂你們男人，看到這宋綺年，一個個都眼睛發直。那明明是個土得掉渣，一小家子氣的人。”

可男客卻覺得這宋小姐儀態嫻雅，那謙遜安詳的神態遠比那些張揚的千金小姐看著順眼。

可說溫婉吧，偏偏天生一雙嫵的貓兒眼，面相帶著一傲氣。引得男人想去挑戰一番。

男人喜歡的模樣，這子都有了，真是個尤！

“家做什麼的？”男客問。

“開布店的，但是爹媽都去世了。”客不屑道，“一個小門小戶的孤，可不指著攀上俊生這一高枝嗎？前陣子和俊生走得很近，人前一副俊生朋友的樣子，可得意了。”

說話間，宋綺年已走到堆放禮的桌子前，把自已的禮放在了上面。

自背后看，更覺得段玲瓏有致，宛如一尊人花瓶。

男人忍不住道：“可別小瞧了布店，做得好，收還是很不錯的。”

“那也遠比不過呀。覃先生可是堂堂海關副司長，政府要員，上海灘的名流紳土。一個是名門閨秀，一個是小商戶之，換你，你會選誰做妻子？”

男客心里也承認，自然是覃的條件好太多。

“那和俊生怎麼搭上的？”

客又是不屑一笑：“你想都想不到。”

男客更加好奇。

客道：“這宋綺年爹娘都去世了，估計家里的日子不好過，居然跑去一家西服裁店里做學徒。俊生去那家店做服，就和認識了。”

說到這里，低了嗓音。

“我們都覺得，一早就相中了俊生，故意勾搭他的。”

男客笑，說了一句公道話：“做學徒可苦了。這麼漂亮的姑娘，想結識俊生還不容易，何必繞那麼大的圈子？”

客丟了他一記白眼：“你到底站哪頭兒？”

男客忙賠不是，可眼角余還是控制不住朝宋綺年的倩影飄去。

客冷笑：“如今回來了，這宋綺年的好日子也到頭了。誰都知道，俊生這幾年一直沒找別人，就是在等著。如今有了正主，誰還稀罕一個閑來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男客不以為然，卻笑而不語。

張俊生邊總是圍繞著客人。宋綺年等了好一會，才湊到他跟前。

“俊生，生日快樂。”宋綺年嫣然一笑。

“綺年！”青年展，“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他話語里的抱怨讓宋綺年心頭霎時一陣輕快歡愉：原來他一直惦記自已呢。

張俊生是個人如其名的年輕人。

高挑清瘦，面孔白凈，眉眼清俊，角總含著溫的笑，眼里似乎著春日西湖的三千煙波。

看他的面孔，便知他打出生起就沒經過高墻外的風霜摧殘。

這不染塵埃的書卷氣，也不是尋常小富人家養得出來的。

張俊生的母親羅氏家學淵源，擅詩作畫彈鋼琴，出嫁前小有才之名。張父為人稍微市儈了些，但也飽讀詩書，還是上海古玩協會的名譽副會長。

張俊生從小就很有音樂天賦，在德國學了鋼琴，回國后在藝中專里教書，偶爾應邀表演，在上海音樂界小有名氣。

張俊生無心家族生意，張家父母寵孩子，也從不勉強他。

這順風順水、無憂無慮的生活，讓張俊生的眼底始終有一份與世無爭的清雅和俗，實在很讓孩子心不已。

尤其是宋綺年這樣自就沒接過什麼文藝人土的姑娘。

宋綺年道：“我以為宴會要晚一些才開始。不過我也沒錯過你吹蠟燭。對了，給你的禮，我已經放去那邊的桌子上了。”

“送的是什麼？”張俊生好奇。

“等你拆開了便知道。”宋綺年賣關子，順手端起一杯尾酒。

張俊生淺笑，繼而看到了宋綺年指頭上纏著的繃帶，一愣。

宋綺年訕訕地將杯子換了一只手端著。

“你還要在李家的店里干多久？”張俊生低聲問，“我看你做服的手藝半點都不比那些裁差。學徒這活兒，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才去做的。你家明明還過得去……”

宋綺年道：“我好不容易從工作間熬到能進前堂了，還想借此機會多認識一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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