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走在長長的路上，側依然有七林的陪伴。

“謝謝。”

不止是七林堅持送回客棧，還為了上厚厚的大氅。

出發前，七林說什麼都要把大氅披著，頗有不穿就不走的架勢，宇宙這才妥協了。

等到一出門，就明白了七林的用意。

化雪是徹骨的寒冷，加上毫不客氣的風，著實是一秒冬。

見在冷空氣中本能地裹大氅，七林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翹起了角。

“客氣。”

宇宙看到路邊木頭圍欄上厚厚的積雪，沒忍住上前抓了一捧。

還帶著七林的手套。

“這麼冷，雪真的能化嗎？”

七林放慢速度，由著過雪癮。

“能，估計再過三四天，你就能回去了。”

宇宙點頭，也不問七林為何這麼認為，對他的話是非常之信任。

“我覺得，大雪封山確實是天意。”

如果不是天氣原因，應該早就離開了這座麗的山村，不會看到如此麗的雪景，也不會有機會了解七林和他的家庭。

七林敏銳地捕捉到語氣中的憾，立刻問道：“不想走？”

宇宙沒有直接回答：“有些事不能只看想不想，要看能不能。”

他們走過一大片牧場。不見往日的碧綠，只有皚皚白雪和幾頭牦牛，形一幅奇異的畫卷。

宇宙抬手就去口袋里相機卻了個空，忽然想起來膠片機已經送給了七林。

于是，退而求其次，掏出了手機。還沒來得及按下快門鍵——

“給你。”

宇宙回頭，只見七林出手來，掌心上是悉的相機。

七林見略有猶豫，笑道：“你拍，洗出來我發你。”

這回，宇宙欣然接。

用了許多年的膠片機著實順手，很快就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然，相機你就帶回去吧。”七林也看出了和相機之間的默契，再次提議。

沒想到這話一出口，宇宙立刻將相機塞進了七林懷里。

“送給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拿走的。”

七林哭笑不得，又沒來由有些好奇：“怎麼想到要送我相機？”

“我沒什麼既能送得出手又有意義的東西，思來想去只有相機合適。”宇宙如實告知，“你一定要多多使用它，為你燦爛的青春留一些記憶。”

七林偏過頭來認真地看，也接了的解釋和叮囑。

“謝謝。”

宇宙學著他的語氣和語調：“客氣。”

七林被逗得大笑了起來。

宇宙第一次見七林如此放松眉目舒展，整個人不再老氣橫秋，而是洋溢著青年的不羈和灑，也跟著笑了起來。

山谷之間，曠野空的，只有笑聲回響。

宇宙忽然問：“對了，你回學校住校的話，爸爸和弟弟可以嗎？”

“吵架多一點罷了，可以。”

“你不覺得辛苦嗎？”

七林微微沉了下，然后微笑著說：“做什麼都辛苦，讀書辛苦，騎托車也辛苦，你拍攝也辛苦，都一樣的。”

宇宙細細品味的他措辭，忽然生出慨：“你才21歲，怎麼就這麼？”

“我只是能干點活，其他都不夠好。”

“說說看。”

七林沒明白的意思，“嗯？”

宇宙盯著他的目如炬：“說說看，你有哪里不夠好。”

七林撓撓頭，想了一陣后說道：“太多了，我不好意思說。”

“那我先說。”宇宙道，“我遇到問題就會本能地回避，我討厭麻煩的事，我不喜歡吵架所以在中會不由自主的冷暴力。”

宇宙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最致命的缺點，七林自然也不再扭。

“我這個人有點鈍，就是對周遭的變化不敏。我有點自我，有時候沒有考慮到他人。而且——我眼界淺，缺乏經驗。”

宇宙沒想到他說的是這些，蹙起了眉，反駁道：“但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很懂得照顧他人，而且為人世很沉穩。”

七林微微搖頭，也反駁道：“你也是。遇到下屬出現意外你第一時間站出來還勇于承擔責任。冷暴力——在我看來你前任這種在你上找自尊的男人更有問題。至于怕麻煩，誰會不怕麻煩呢？”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得沒再說下去。

宇宙覺得很神奇。

他們是萍水相逢的兩個毫不相似的人，可在一起做什麼都很自然，毫沒有從尷尬到悉的過渡。

七林也很這一刻輕松，悠悠地哼起了小調。

數民族的同胞似乎于歌舞方面都有特別的天賦，隨便來一首都格外好聽。

兩個人不約而同，背著手往前走。

到了客棧門口，宇宙想掉大氅還給七林，卻被七林阻攔。

“穿著吧，明天應該還需要。”

宇宙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奇怪道：“明天我不出門——”

“想不想看日落金山，有雪的那種。”

客棧門口的燈昏暗，即使如此宇宙還是能看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宇宙愣怔了好一會，然后漾出一個笑容：“想。但是去哪里看？”

“子梅埡口。”

“但現在不是——上不去嗎？”

“騎馬。”

宇宙很是為難：“可是我不會哎！”

七林忽然想起了什麼，頗有些為難、很是不好開口的模樣。

“怎麼了？”

“你獨自騎一匹馬可以，我牽著你可以嗎？”

宇宙想了想，誠實地搖頭。七林那兩匹馬格健碩，一個人坐著肯定些許害怕。

“那......如果我帶著你騎一匹馬，你會覺得冒犯嗎？”七林低著頭小聲說，“是我沒考慮周全就先向你發出邀約，如果不合適的話我就去試試汽車綁防鏈能不能上。”

兩人騎一匹馬的話，肯定不了接。

宇宙想了想，發現自己并不排斥。但沒有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給了兩種可能。

“如果汽車可以的話，我想帶上我的兩個下屬。如果不行，那就咱們倆騎馬去。”

七林聽懂了的言下之意。

宇宙站在臺階上，比七林高出了一點點。

失去了高型優勢的七林毫不在意，只是仰視著，微笑道：“好好休息，等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