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我想選你為王妃,你可願意?……
若國事繁忙,永昌帝可以下令延遲選秀的時辰,秀們卻沒得選,方嬤嬤也早就從皇後娘娘那裏得了口諭,讓在巳正時分將秀們帶到花園的萬春閣。
從天亮到巳正,足足有兩個時辰,這期間秀們唯一的任務便是盛裝打扮。
能夠被留宮的秀們從進宮那日起就只能穿戴宮裏發放的裳首飾了,除了、樣式略有不同,總上分不出什麽優劣,這是為了讓秀們將心思都放在學規矩禮儀上,去攀比算計。
悶在儲秀閣的時候,宮裏發放的比較樸素,也就比普通宮好一些,今日秀們終于要去貴人們面前臉了,方嬤嬤就得把人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務必讓每一個秀都展現出們最的模樣。
其實秀們能否飛上高枝與方嬤嬤的關系并不大,但如果秀們妝容不妥醜到了貴人們的眼睛,那便了方嬤嬤的罪責。
等五十個秀吃過簡單的早飯整整齊齊地站到小院中央,方嬤嬤準時出現了。
秀們都在觀察方嬤嬤的後,那裏擺了一條長案,案上是一套套彩明豔的華服。
方嬤嬤再次強調了面聖的規矩,指著長案道:“這是娘娘特意讓尚坊為你們準備的,我也按照你們的容貌段做了分配,保證每個人拿到的都是最適合的。接下來我會為你們一一發放,拿到裳的立即回屋更換,最後一人進屋後,我會點燃一炷香,香盡便出發,過時者按不敬罪論,有意或無意致使他人過時者同罪。”
秀們心中一,立即做出了等會兒一定要跟別人保持距離的一致決定。
方嬤嬤開始發放。
五十個秀一共站了十排,每排五人,按照抵達的先後自發排序。
姚黃起得遲,吃飯也就遲,陳螢非要等,兩人就并肩站了最後一排。
越早領取可以用在打扮上的時間就越多,看著第一排的秀們已經進了屋,陳螢不由地面焦慮。
攥著手,扭頭去看姚黃。
姚黃朝笑笑,歪頭耳語道:“放心,兩刻鐘呢。”
頭發已經梳好了,戴著跟衆人一模一樣的玉簪,只是換,半刻鐘也夠的。
陳螢是看前面的秀踮腳張才跟著著急的,這會兒對上姚黃輕松明的笑臉,又慢慢放松了下來。
方嬤嬤的作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姚黃五人。
陳螢拿到了一套白,姚黃看著雙手上多出的淺黃上襦大紅長,忍不住擡起了頭。
素來表嚴厲的方嬤嬤竟然朝笑了:“快去換吧。”
明確到這份偏的姚黃:“……”
難道是哪位王爺甚至永昌帝很喜歡這樣的,方嬤嬤心中有數,所以才格外看好,篤定會中選?
臨別前母親憂慮的嘀咕再次浮現耳畔:“早知道要選秀,我就把你養瘦點了,瞧這大細腰的,哪個王爺見了能移得開眼,偏偏你爹只是個小,王爺們只會選你回去當妾……”
姚黃不信:“李廷天天嘲笑我胖,說我很難嫁出去,他一個千戶的兒子都嫌棄我,王爺們眼只會更高,喜歡的是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母親:“呸,李廷要是不喜歡你,能沒事就往咱們家跑?上故意逗你,心裏不定多樂意娶你呢。”
姚黃還是不信母親的分析,都要被李廷那些話氣死了,李廷又不是看不出來,除非他是傻子才會用這種方式喜歡。
可方嬤嬤越來越明顯的偏讓姚黃的心咚咚地敲起鼓來,沒妄想過能做哪個王爺的正妃,可真讓去給王爺們當妾,縱使富貴也不樂意啊,小妾小妾,見了正妻自矮一頭,姚黃被爹娘寵慣著長大,如何得了那憋屈?
心事重重地跟著陳螢回了們的小屋。
正在更的三個秀分心看過來,注意到姚黃手裏大紅的,有人羨慕,有人暗暗咬牙。
屋裏沒有屏風,同住了一個月的五人之間早就沒了任何私,時間又有限,關上門後,臉皮最薄的陳螢都直接了外出如玉般的上半,姚黃就更沒忌諱了,面朝閉攏的窗站在炕沿前,解開上平平無奇的秀裝。
最先穿好的一位秀悄悄朝這邊來,只一眼,臉竟然紅了,口也發幹。
姚黃旁若無人地換好了自己的新裳,低頭看看,淺黃的對襟領邊中間出一截繡著牡丹花邊的同小,再下面就是勒束起來的大紅腰,本來就白,被底下的紅一襯,脖頸下方的那一片就了雪一樣的晃眼。
姚黃檢查無誤擡起頭,陳螢正癡癡地看著,目相對,陳螢心虛地移開視線,笨拙地誇道:“姚姚,你這麽穿真。”
姚黃在心裏嘆了口氣,在今日絕非一件好事。
再看看桃花似的陳螢,姚黃握住的手腕:“出去吧,咱們還站後排。”
前面有九排人呢,或許貴人們在前面就挑夠了人,看到後面時已經失了興致,就好比花壇裏的牡丹花,初開的幾朵惹人驚豔,後面越開越多,秀們都看膩了。
兩人來到小院,卻見提前出來的秀們分兩長排站在了方嬤嬤兩側。
姚黃微怔。
方嬤嬤看一眼,先兩人補足了左邊的長排,再道:“今日按照我念的順序排隊。”
前面兩排十人,全是京城高勳貴以及外放大員家的閨秀。
就在姚黃慶幸要按照出排隊時,到第三排最中間的位置,方嬤嬤念出了的名字。
姚黃再難掩飾眼中的震驚。
方嬤嬤遞來嚴厲的目,意思是讓不要耽擱地走進隊伍。
姚黃強自鎮定地走了過去。
子膽怯卻秀麗人的陳螢排在了的斜後方。
兩刻鐘後,方嬤嬤領著秀們出發了。
從西宮偏遠的儲秀閣到花園,要走上兩刻鐘。
兩側是高高的紅牆,秀們屏氣凝神地拐過一個又一個道口,穿過一扇又一扇月門,終于到了花園的萬春閣外。
萬春閣紅窗金頂,四閣門前設有五層臺階,閣外四周遍植牡丹,紅紅紫紫的牡丹開得正豔。
明,而貴人們還要半個時辰後才到,方嬤嬤帶著秀們站在了一側的樹蔭下,免得被曬出一汗。
斜對面的小路上有方嬤嬤安排的負責張貴人們影的宮,趁著帝妃還沒來,方嬤嬤允許秀們可以小範圍的活腳,好讓秀們面聖時有個好狀態,避免久站麻的意外。
陳螢還是張的,不時看向姚黃,希能從姚黃這裏得到安。
此時姚黃卻沒有力再照顧,因為的心裏也是一片麻,就像一只被人放進鍋裏的鴨,水已經慢慢溫起來了,迫不及待地想跳出去,而不遠的方嬤嬤就是守在鍋邊的廚娘,本不給逃的機會。
更可悲的是,真正的鴨可以只顧本能撲騰翅膀,是人,連逃的嘗試都不能做,因為逃了就等于犯廷規。
煎熬中,小路上的宮朝方嬤嬤揮了揮手,方嬤嬤臉一變,低聲喝令秀們趕站好,再排著隊移到了方便迎跪帝妃的位置。
又等了一刻鐘,帝妃的影才出現在秀們的視野中。
趁帝妃離得還遠,姚黃擡眸。
并肩走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永昌帝與周皇後,永昌帝一明黃龍袍,形偉岸,明明五十多歲了,看起來竟只有四十出頭的模樣,走間擋住了周皇後的大半影,只出華麗的擺。
帝後後面是三位妃嬪,很難分清誰是誰,姚黃的目移到了最後面的一張椅上。
椅由一位公公推著,椅子上的人……
前面傳來方嬤嬤的低咳,應該就是警告姚黃等大膽看的秀。
姚黃直接低眸,沒敢再多看。
當帝妃來到衆人面前,方嬤嬤帶著秀們跪了下去。
永昌帝隨意地掃了眼,道聲免禮,帶著周皇後穿過牡丹叢中的石板路,進了萬春閣。
等貴人們都進去了,方嬤嬤才帶著秀們來到萬春閣正門的石階外,等候宣召。
閣,永昌帝先與後妃們打趣了幾句,再讓周皇後主持這場選秀。
周皇後年輕時生育過兩個皇子,可惜都夭折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所以這次給皇子們選妃,只負責持,此時看看熱鬧就是。
得了永昌帝的眼,周皇後看向左側的三位妃子,笑道:“就按他們三兄弟的年紀來,由賢妃妹妹先給康王挑正妃?”
劉賢妃是宮裏僅次于周皇後的老人,年近五旬,昔日的貌不再明顯,卻越發端莊賢淑了。
聽了周皇後的話,劉賢妃慚笑道:“康王已經選過一次王妃了,這次給兩個弟弟選正妃更重要,還是讓弟弟們先挑吧。”
永昌帝點點頭:“是這個道理,那就讓老二先來吧。”
他都這麽說了,三妃也不必再謙讓。
永昌帝再對右側坐在椅上的兒子道:“朕做的主,等會兒你不用客氣,喜歡哪個就選哪個,朕都依你。”
永昌帝一共有四個兒子,對哪個都沒有如此慈過,包括雙還未出事前的惠王趙璲。
衆人也都明白,如今永昌帝給惠王的恩寵只是出于憐惜罷了。
趙璲垂眸謝恩。
周皇後邊的主事嬤嬤走到門邊,示意方嬤嬤帶人進來。
一次進五個秀,貴人們若覺得喜歡,會先送出一朵絹花,收到花的可以參加下一次遴選,沒有的就徹底與這場富貴無緣了。
第一排五個秀聽說是惠王先選,眼皮就像被定住了一樣低低地垂著,視線不敢往惠王那邊偏移分毫,唯恐一個對眼就被惠王看上。
幸好,惠王只是淡淡掃過五人的臉龐,一不,也未發一言。
確定他沒有喜歡的,劉賢妃、杜貴妃、沈妃分別送出了一朵花。
五位秀按照有無收花分別從東、西兩側的側門退下了。
姚黃目送第二排秀被宣進門,心跳的速度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會被哪個娘娘選走給們的兒子當側妃或是普通小妾?還是說,有可能被永昌帝看上?
永昌帝最尊貴,但他比自家爹爹的年紀還大啊!
短短幾個念頭閃過,竟然就到了們!
姚黃還是慌,幸好一個月的教習讓那些禮儀都刻進了骨子,表面上的除了心跳加快造的面湧紅,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樣。
停下腳步,姚黃垂著眼站在了前,而且是最中間正對著帝後的位置。
帝妃們最先注意到的都是姚黃,不的,這圓潤的臉蛋與段放在宮裏都是新鮮的,看著就像有福之人。
周皇後都來了興致,看看手裏按照秀排位記錄的秀名冊,對姚黃道:“姚黃是吧?擡起頭來給我瞧瞧。”
姚黃乖乖照做。
周皇後就看到了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漂亮又靈。
很喜歡,可沒有兒子,所以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點評,還是讓惠王先挑。
姚黃這才知道惠王竟然可以率先選擇!
惠王……
娘娘們給兒子選正妃,看重的應該是世與,講究一個出名門端莊穩重,這兩點姚黃都不符合,所以更可能因為貌去做妾。
可是,讓王爺們本人挑的話,他們會不會更在乎秀的貌與段?
姚黃的心因為另一個緣由跳得更快了。
今日大概躲不了做妾或做低階娘娘的命,那麽,與其給人做妾,不如爭取給一個王爺做正妃!
惠王的是個問題,可康健的慶王也夠不著啊!
在只有惠王這一個選擇的況下,姚黃忽然發現坐椅本不是什麽大問題,反正王府有那麽多丫鬟小廝,又不用親自去伺候!
念頭一定,姚黃地朝周圍唯一的那張椅看去。
看別人可能還很明顯,惠王坐在椅上,姚黃稍稍擡眼就瞧見了,很俊的一張臉,只是死氣沉沉……
忽地,死氣沉沉的王爺轉眼珠,直接對上了。
姚黃心裏一突,忙收回視線。
轉瞬又想,這麽一躲,惠王會不會覺得是嫌棄他,不想嫁他?
姚黃忙又看了回去。
惠王竟然還在看。
姚黃下那子躲避的沖,怕又不怕地繼續與其對視,角一點點地上揚,努力表明自己的心跡。
而的這點小作,本瞞不住帝妃等人。
永昌帝想,這個姚黃的秀長相討喜,給二兒子也不錯。
劉賢妃、沈妃沒什麽特別的緒,惠王的養母杜貴妃在心裏發出一聲嘲笑,惠王真是可憐啊,腳一廢,連一個小小百戶的兒都敢肖想他側妃的位置了。
在這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沉默與觀察中,趙璲從邊公公托著的托盤裏拿起一朵絹花,看著姚黃問:“我想選你為王妃,你可願意?”
他不知道這個秀為何要看自己,問一問,免得會錯意。
他無意娶妻,父皇非要安排,趙璲只能配合,但他不想娶一個會因為夫君殘而以淚洗面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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