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nbsp;nbsp;缺活的話，可以長期考慮做我的替

天鵝之死，并沒有幅度太大的舞蹈作，但整首曲子跳下來，也很消耗力。

尹棘的氣息不太均勻，聲回答：“我尹棘，之前沒拍過戲。”

“京舞畢業的？”鄭闖朝臺下招手，示意工作人員上來幫他卸設備。

尹棘點了點頭：“是的。”

“不應該啊。”鄭闖表納悶，“在京舞上學的學生，也有很多被挖去演戲的，你的外形條件和氣質都不錯，就沒被演藝公司找過？”

尹棘抿了抿，如實說：“有人找過，但那時我想專心跳舞，拒絕了。”

“可惜了。”鄭闖若有所思，嘖了一聲，“你的長相和氣質，很適合大銀幕。”

尹棘不知該如何回複。

雙手垂于腰際，指尖卻在無意識撥弄邊，黑的歐紗，過手背，仿佛也廝磨過心髒的邊緣，掀帶起輕微的意。

其實很想演戲，很想當電影演員，也很想擁有屬于自己的劇本。

知名導演的贊賞，對于想要進圈的人，是個值得把握的機會，但這一次，依然會選擇放棄，同它肩而過。

尹棘低頭，剛想換話題，問他還有沒有別的安排，鄭闖顯然對很有興趣，又問：“京舞畢業的，那大一大二也學過表演基礎課吧，別的表演班有上過嗎？”

察覺出尹棘不太自在，鄭闖解釋道：“沒別的意思，就是剛注意到，你好像改了幾個舞蹈作，覺你很有悟，我沒跟你說戲，你就在舞蹈裏加了自己的理解，有過更專業的表演訓練嗎？”

尹棘不再忸怩：“初中時為了訓練形，學過一段時間的格托夫斯基表演法。”

“格氏表演法？”鄭闖若有所思，有些驚訝，“這個表演流派在國不太常見，劇場的演員用的多些。”

“鄭導。”

有人打斷他們的談話。

蔣冰嫣走上臺，笑容甜，補好妝，也調整好緒，手裏提了個三層的便當盒，黑烤漆材質，表面繪著櫻花和連理枝，邊緣描燙金，十分致。

手裏的便當盒很眼。

好像章序帶去過的那間日料店的便當盒。

那間日料店，開在不起眼的胡同裏，環境幽靜，只接預約，選擇omakase和單點都可以。

尹棘記得，那次和章序并沒點太多東西，飯後一看賬單，著實咋舌，竟花了小一萬。

蔣冰嫣將便當盒遞給鄭闖，聊表歉意：“鄭導，今天是我緒失控，這個全當給您賠罪，這裏面的海膽和金槍魚都是空運過來的，您趁新鮮吃吧。”

“不用了。”鄭闖淡淡掃了眼，推拒道，“我這幾天胃不好，吃不了太生冷的。”

蔣冰嫣笑意漸淡：“那您喜歡吃什麽，我讓助理再去給您買。”

“不用麻煩。”鄭闖態度公事公辦，“* 你放心，我這人呢，對事不對人。你只要好好拍戲，盡力地去演，我是不會針對你的。”

蔣冰嫣慢慢放下便當盒。

或許是，因為在鄭闖那兒吃了癟，表變得有些不自然，小聲說：“我知道了。”

尹棘站在他們旁邊，有些局促。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時，蔣冰嫣看向：“剛不好意思，還沒跟你打招呼。”

尹棘溫聲道：“你好。”

“你很厲害。”蔣冰嫣打量看，“鄭導都對你青眼有加。”

尹棘抿起，不太自然地說：“過獎了，是鄭導找到狀態了。”

蔣冰嫣的目停留在臉上，擺出誠意求合作的態度：“你要是缺活的話，可以考慮長期做我的替。”

尹棘心裏不太舒服，禮貌地拒絕道：“抱歉，我只是你的舞蹈替，還有本職工作。”

“不僅可以做舞替。”蔣冰嫣勾，出大小姐的盛氣淩人，自顧自說，“替，手替，腰替，都可以的。”

“報酬按市面的兩倍付你，怎麽樣？”

鄭闖看不過眼，了一句，“你別說話，這是制片人求京舞團長外借的主舞，最專業的芭蕾演員，可不是一般的替演員。”

“這樣啊。”蔣冰嫣面微僵，皮笑不笑，“不過鄭導，您該清楚，你對的鏡頭再滿意，所有臉的鏡頭，還是要被剪掉的。”

鄭闖毫不：“當然清楚，我也希你爭點氣，別浪費太多膠卷，拍點廢片。”

蔣冰嫣： “……”

他們的談話再次以鋒結束。

不知是不是刻意，蔣冰嫣下臺階時，手裏提的便當盒兀自掉落，哐啷一聲，各式昂貴魚生和碎冰散團，失去鮮形狀，泛出淡淡腥味。

滿地狼藉。

蔣冰嫣喊助理來收拾。

尹棘的呼吸浸滿了壽司醋的氣味，胃也開始反酸，有點兒想要嘔吐，腦海裏，仍在回，蔣冰嫣剛才說的那句話——

所有臉的鏡頭，都是要被剪掉的。

-

為了讓主演狀態更好，片方將替演員的拍攝任務安排在深夜，從市區到影視城通勤不便，場務便在附近，給尹棘訂了酒店。

這幾天，尹棘每晚，都要工作到淩晨三四點，回去的路上，總能聽見晨鳥啁啾，天亮才能睡。

工作勞碌。

尹棘沒刻意約束食，吃得很好。

章序會派王鵬給送餐標很高的午飯，有空時，也會在微信跟聊些拍戲的趣事。

仿佛之前的失聯，從未發生。

拍攝任務結束的第二天中午。

尹棘在休息間吃盒飯，和結識的替演員小譚閑聊，因而得知，小譚的工作更辛苦。

蔣冰嫣能一般，為了不影響拍攝效果，諸如跑戲，水戲，或是在雨中長站的背影戲，都要由小譚替演。

進了圈的人大抵諳一句話，大紅靠運，迷信的明星有很多。

小譚還，蔣冰嫣很忌諱演，上部古裝戲，男主角含脈脈，拍了兩個小時的哭戲，但抱的人，卻是這個替。

“其實在鄭導手底下工作，不算辛苦了。”nbsp;nbsp;小譚嚼著飯，聲音含混說，“鄭導這人，不會濫用替，而且對我們替演員尊敬，換句直白點的話，就是起碼把我們當人看。”

尹棘不解地問：“替演員就這麽不重視嗎？”

“哪個行業不是這樣？”小譚唏噓，“如果沒有名氣，沒有咖位，不會有人把你當蔥的，前段時間，有個劇組沒注意布景安全，害得替演員拍水戲時電死，劇方花了大錢才將消息下來，還給家屬賠了小一百萬呢。”

尹棘不知道這條消息，很震驚。

小譚拉著盒飯裏的紅燒，勸：“別想那麽多了，雖然我們這活累點兒，但薪酬確實不錯，你算特技替，每次日結的錢，應該能比我多兩倍。”

和小譚告別後。

尹棘坐在回市區的出租車中，收到片方打來的薪酬，總共拍了三天夜戲，場務給結了三萬塊，扣完稅，還剩二萬六千多塊。

尹棘給表妹陳佳轉了一萬塊，并備注醫藥費三字。

指尖劃手機屏的作微頓。

想起陳佳的績一向很好，在省城最好的高中念書，而這段時間，只顧著外婆的病，沒怎麽關心。

尹棘又給陳佳轉了五千塊錢，附言：【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我最近不能空回昆山了。】

陳佳只點了醫藥費的收款：【學校給年級前十名的人發了獎學金，我的零用錢夠花。】

尹棘給發了條語音：【姐姐最近掙錢了，你收了吧。】

陳佳雖然點了收款，卻又退給三千塊：【姐，你要多吃點好的，別為了保持形，著自己。】

尹棘欣一笑：【好的。】

看向窗外風景，樂觀又隨順，雖然在影棚和蔣冰嫣有些小，但一想到，掙到了三萬塊錢，還是很開心。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安自己，會底反彈的，什麽的苦惱，什麽失之臂的夢想，都隨拂過的溫熱夏風，漸漸飄遠。

車開進二環，尹棘降下車窗。

看見一圓月高懸，幾顆星辰嵌在旁邊，夏日大角星最亮，芒刺眼，仿佛要將夜空穿破。

的例假來了，小腹也作痛。

尹棘曾看過一篇科普文章，上面說，的生理期，會月球汐的影響，雖然後來，這說法被證明是僞科學，但巧合的是，每月的例假，都跟滿月同步。

下車後，尹棘直奔常去的便利店，買了衛生棉條，簡單解決晚餐，便前往舞室練功。

抵達舞室，空無一人。

按下吊燈開關，找到遙控，打開團裏的老式空調，這空調年頭久遠，運轉時，吱嘎響，像個活關節的耄耋老人，吹出的風，仿佛都帶著冰粒子。

尹棘換上舞，吃了顆止痛的布芬，在這頗為單調的環境席地而坐。

下是團裏新換的泥灰地膠，垂眼，耐心為雙腳理挫傷和水泡，的手白皙細膩，還很纖長，仿佛從未沾過春水。

但的腳，卻因長年練舞而輕微變形。

這幾天的拍攝工作格外費腳，小心撕扯纏在腳趾的創口，那皮已變得死白，漲，像泡過福爾馬林藥水。

而臨近關節的楔骨，有輕微紅腫。

目驚心。

尹棘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母親陳芷從小就教導，為舞者，要了解自己的，悉每一塊，每一骨骼，要學著掌控它們，更要學會與傷痛共。

如果想為首席，更要比常人多付出，就算生病，就算痛經，只要能下得了床，就要按時到舞室練功。

兩小時後，手機鈴響。

尹棘剛練完最後一組大快板，在輕微的暈眩和失重中，摁下接聽鍵。

團長慈藹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小尹啊，回市區了吧。”

尹棘腳尖發麻，扶額說：“回來了，拍攝過程很順利，明天我就能正常回團裏工作。”

“你在舞室裏？”團長問完，無奈又說，“你這孩子，跟你媽一樣，總把自己太，你得適當放松放松。”

尹棘溫聲回道：“嗯，我知道了，謝謝您的關心。”

團長說：“前幾天我見到原老爺子了，他掛念你，一直跟我問你近況。我聽說他孫子，就那個開游戲公司的，今年將業務重心放在國了，總算能多陪陪他。你們之前不是關系好的，他回國後，找沒找過你啊？”

聽到原老爺子這四個字。

尹棘微微怔住。

自從跟原叢荊絕後，無再去看這位老人，老爺子今年八十多了，不知子骨還不朗。

尹棘在京舞上學時，老爺子還拜托校長，對關照過，也經常派家裏的張姨，給送些過年的禮品，沒想到，他還這麽惦記。

“沒找過。”尹棘長睫微垂，平靜回複，“現在的我，跟他差距太大，他出國後邊的社圈也早變了，再說之前我們有過矛盾，他是不會來找我的。”

團長的語氣有些唏噓：“唉，當年你們才多大，那些小矛盾也該翻篇了，你們那麽小就在一起玩了，他還在你們家寄養過，這青梅竹馬的，鬧這樣，真人可惜。”

的口吻，滿是不在意，滿是無所謂。

但只有自己清楚，當團長提到原叢荊時，甚至不敢說出他的名字，心髒某最的角落，也仿佛被勺子狠狠挖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填補。

自從重逢後，尹棘時常會夢見他。

在夢裏，通常會自省略一些和好的節，或是，夢裏意識朦朧的，默認他們從未絕，他也從未離開，年輕了五歲，又回到時代，甚至回到年時代。

在夢裏，跟原叢荊還是最好的朋友，可醒來後，會黯然神傷，失落好久。

“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團長又說，“有家開在使館區的芭蕾培訓學校缺兒教師，因為有很多小孩是外國人，他們要求舞者最好會法語，或者德語。你的條件都符合，我就跟校長推薦你了，面試就走個過場，周末上四五節課，每月就能拿個小一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