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在低頭忍笑。

方才出人意料的抱住謝玹的手臂，其實帶有試探他的意思。

那一抱之后，大致試出謝玹對的縱容——無論這份縱容是因為他的涵養，還是因為為他擋下一劍，皆對容娡接近他的計策有益。

其實對此有所預料，而他行事也果真如所料般，雖看似清冷疏離，但實則溫吞有禮。

容娡要的就是他這副高潔的圣人品貌。

假以時日，定會利用謝玹待的這份溫吞與縱容，引得他搖。

哪怕他是不問紅塵的圣人。

只要他有半分搖。

容娡便會設法以這半分，令他的搖如滾雪球般擴大三分、五分、七分。

容娡覺得，好像有些能清謝玹的心中所想了——就算暫時不，也對他的品大致有個略的認知。

且抱謝玹時，還察覺到他的意外與不自在，如何能不愉快。

想著想著，容娡的角不微彎。趕忙攥住角，下角上挑的弧度，忍的指尖發。

好不容易將笑意住，容娡忽地意識到，問過要不要用膳后，謝玹便沒了靜。

有些疑，慢慢抬起頭，視線恰好對上謝玹那雙淡無緒的眼。只是這雙琥珀般的眼眸中，此時似有冰冷的戲謔。

容娡心中一咯噔，不慌的眨眨眼，以為自己的心中所想被他看穿。

然待再細看時，謝玹的眼中依舊一片漠然，如深潭無瀾，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眼神只是的錯覺。

容娡沒由來地心慌，再三確認他的眼神不曾變過、方才是看錯后，定了定心神，面上浮現出一種恰如其分的懵懂神，有些茫然細聲問：“怎麼了？”

謝玹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沒說話。

許是容娡心中揣著盤算，有些心虛，此時謝玹的任何神落眼中皆頗為古怪。蜷著手指，下心頭的不適，看向謝玹后，岔開話題：“靜曇公子手里提著的是早膳嗎？”

靜曇正思緒紛地瞧著這兩人，猝不及防被點到名，手一抖，忙上前一步道：“對。”

他一上前，謝玹便退讓至一旁。

這人不知從何翻出一本經書，頗為悠閑地捧起書看，畫中人似的坐著，分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容娡咬著，看他一陣，收回視線。

見靜曇打開食盒后，有些無從下手的模樣，便主開口，溫聲道：“我自己來就好。”

食盒中放著餡餅和一一盅熱湯，不像是寺院中提供的簡膳。容娡掃了一眼，沒什麼胃口，便讓靜曇盛了一碗湯。

熱氣騰騰的湯到手，濃郁的香氣勾起容娡的食，這才想起自己許久不曾用過膳，此時早已腸轆轆。

容娡的右手帶傷，左手不大好使用湯匙。想了想，盡量保持端莊的儀態，端起碗吹了吹熱氣，小口小口啜飲。

靜曇見似是喜歡這湯，便在一旁道：“這湯還算合容娘子胃口吧？”

湯有些燙，容娡方才只抿了幾小口，但嘗出味道的確鮮，便點點頭。

靜曇笑瞇瞇道：“湯是主上帶來的膳夫做的，加了些時令的鮮味。容娘子若是喜歡，趕明兒請示主上，再命膳夫去煲。”

容娡有些心，敷衍地溫一笑。

再次端起碗，眼角余不經意瞥見一方雪白，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

隨即，便見謝玹的那件被疊放好的外衫。

忽地想起一樁事，腦中“嗡”的一聲，險些摔了碗。

自以為做的滴水不，偏偏忘了這件疊好的外衫！

怪不得方才總覺得謝玹神不對勁，想來應是他看出早就醒了。

容娡的思緒散一團麻，心不已。

好巧不巧，謝玹偏偏在此時放下書。書脊與桌面撞，“咚”的一聲輕響，重重敲在容娡心尖上。

容娡回過神，察覺到謝玹的視線似有若無地飄過來，忙端起碗假裝飲湯，強作鎮定。

實則腦中紛一片，心驚不已地思索著該如何圓謊。

走了神，沒注意到手中湯碗傾斜，熱湯灑到的手上，燙的一，下意識地用右手端碗——

這一作幅度頗大，牽肩上的傷，容娡倒吸一口氣，眼中頃刻便冒出淚花：“……啊，疼！”

淚眼婆娑，疼的發懵，覺有人走上前，端走手中的碗，走時帶起一陣冷檀香的輕風。

那湯不算太熱，但容娡雪白的左手上被燙的泛起一大片緋紅。

覺到有冰涼的帕覆在手背上，嗚哼一聲，手指抓了抓他的袖。

默了默，謝玹容忍了的小作，輕聲問：“扯到傷口了？”

容娡委屈的點頭。

靜曇聞言，大步奔出居室，應是去尋醫師了。

謝玹垂著眼，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涼水的帕拭迸濺到手上的湯。

容娡覷著他的臉，見他面龐冷白，神安靜專注，心無旁騖，像是只為了完什麼任務一般，心里越發委屈，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臉龐往下砸，大滴大滴落到謝玹的袖上。

淚水滲料，謝玹察覺到意，面無表地盯著看了好一陣，終是輕嘆一聲，換了張干凈的帕子為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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