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授所住的老小區本來就很近,即便堵車,也頂多十五分鐘。
邵先生好心順路送,但路程太短,他大約又很繁忙,上了車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講過,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下了車之后,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空有一個“不想與他僅止于此”的念頭,可冰冷的事實如山一樣橫亙在眼前,不可撼。
楚桐倚回靠背,萬分小心地略轉過臉,用余去瞄他。
邵先生手肘支著車窗將手機抵在耳邊,另一手搭在大上,心不在焉的模樣。
高貴,難以接近。
車有淡淡的木質調味道。
還有兩個路口,就要到西門了。
楚桐略有些不安,各種危險的沖的想法在腦海里沖撞,攪得心緒紊。
邵易淮在這個時候掛斷了通話。
他偏頭看向車窗外。雖然坐在他旁邊,只隔著扶手箱,可他給人的覺卻是遙不可及。
楚桐心里逐漸平靜下來。
往前傾了傾,對司機道,“叔叔,前面放我下來就好了,謝謝。”
司機應聲好。
邵易淮似是回過神,偏頭看,禮貌說一聲,“注意安全。”
楚桐這才順理章把目落到他臉上,很認真地看著他,綻開微笑,“我會的,謝謝您邵先生。”
被雨幕浸染的霓虹從他臉上掃過,下頜線和鼻梁有著藝品般的質,眼神很平淡。
那是一種可以稱得上標準的平淡,意味只有一種:順路送人,然后到此為止。
邁赫平穩停下。
司機下車繞過來,擎著傘為打開車門。
楚桐的笑容是焊在了臉上,又對司機道謝,而后邁步下車。
車門關上的前一秒,正想回頭說再見,就聽里面一聲,“稍等。”
轉回,笑著,微彎往里看。
邵易淮從扶手箱上面拿過那一團織,微微笑著手臂遞過來,“你的圍巾。”
楚桐不知道那時自己的表如何,大概超級失態,因為心已被恥和難堪淹沒。
那圍巾當然是故意留下來的。
道聽途說來的小伎倆,給下一次見面制造借口和機會。
沒想到邵先生竟然會這樣直接拆臺。
“謝謝您,再見。”
勉強維持著鎮定,接過來。
邵易淮微笑著說,“再見。”
-
邁赫重新匯車流。
雨勢越來越小。
司機宗良志自二十多歲退伍之后就在邵家工作,看著邵易淮長大的,也是因著這層關系,他是邵易淮邊難得的敢對他說真心話的人。
此刻從倒車鏡看一眼后座,宗良志先笑了聲,說,“……先生,那位小姑娘臉都僵住了。”
邵易淮從車窗外轉回臉,“什麼?”
“您遞給圍巾的時候……”
大概是心不在焉,的臉又逆著的緣故,他完全沒注意到,“……怎麼會?”
宗良志斟酌著措辭,“……大概……是故意落下的。”
乍聽到這種猜測,邵易淮只覺得荒謬。
長到他這個歲數,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招數都見過了,可他完全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楚桐,還是小孩子,一個學生而已。
他幾乎是輕嘆著搖頭,“宗叔,還是個學生。”
宗良志也沒有執意要他相信什麼,反正其實都無關要。
他笑了笑,“也許是我想多了。”
邵易淮重又向車窗外,腦海里卻不由浮現出在陳教授家里時,楚桐坐在書桌后,仰臉看著他的樣子。
那水潤潤的眼眸中確實有極其明顯的傾慕。
可這種眼神,他見過太多了,不提在別,即便是幾個世家的年齡小一點的孩子,都會常有這種目。
剛年的小孩總會對他這樣的、年長幾歲的男人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濾鏡。
但那都只是年紀小帶來的副作用而已,等到們再長大幾歲,這種濾鏡就會碎了。
他從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因此而認為自己有什麼特別。
但,不可否認,楚桐那麼看著他的時候,他心不是沒有波瀾。
或許是,神態間有一和稚織的覺,也或許是鬢角的碎發被雨淋了,又或許是當時頂著一張艷的臉蛋兒卻擺出了恬靜乖巧的模樣……
邵易淮無意去深究自己心起波瀾的原因。
可,如果宗叔說的是事實呢?
先不提是否有意要落下東西以期再跟他見面,如果他當場把圍巾還給,真的讓覺得難堪了呢?
“掉頭開回去。”
宗良志懷疑自己聽錯,“……先生?”
-
楚桐渾都在發麻。
那圍巾好像時時刻刻在提醒著,那稚的小伎倆有多上不了臺面,一把扯下來,胡塞到包里。
答應了陶歌,回來時候順道去西門的那家棗糕店買一份原味棗糕。慢吞吞往那里走,腳步沉重。
這麼晚了,還下著小雨,棗糕店門前依舊在排隊,好在人不是很多。
打著傘排到隊伍末尾。
“桐桐?”
前面有個男聲。
楚桐抬頭,是的老鄉向承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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