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西山楓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阮凝輸指紋後，大門便被解鎖，跟從前每次回家的形一樣，但今天的心境已然不同於往常了，是專程來告別的。

    低頭換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拖鞋不見了，而客廳也意外地在這個時候亮著燈，難道他在家？

    阮凝升起一期待，想要趁熱打鐵，讓他立馬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那麽想著，正要開口喊沈念丞時，一道甜膩的聲音陡然從客廳傳來——

    “是阿丞回來了嗎？”

    阮凝循聲抬頭，下一秒，溫寧僵著的笑臉便落眼簾。

    阮凝不知道溫寧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想知道，將意外的神掩下去，大方坦然地跟溫寧打了聲招呼。

    而溫寧斂了斂邊的笑意，眼眸微冷，定定地向，看起來並不和善。

    阮凝這時也注意到腳上穿著自己的拖鞋，隨之，角勾出一抹苦笑。

    還沒和沈念丞離婚呢，溫寧就急著登堂室了。

    看來自己的存在，還真是給他們添麻煩了。

    沒再理會溫寧，而是赤腳走進沈念丞的書房，將離婚協議書平平整整地放在了他辦公桌上。

    再回過時，溫寧不知何時也跟著進了書房。

    阮凝麵無表地與肩，卻聽溫寧在後住。

    循聲回頭，隻見溫寧麵容稍許冷傲，和之前那種端莊自持的樣子很不同。

    此刻，溫寧仔細地盯著阮凝的臉——

    溫亭亭、水潤通、清幽曼麗，在普通人眼裏確實夠出挑，可是阿丞真的會喜歡這種類型嗎？

    輸給誰，溫寧都不願輸給阮凝。

    “阮凝，”佯裝溫和，“我些話想跟你說。”

    阮凝默不作聲，不知道想做什麽。

    “謝謝你。”

    阮凝眉頭忽皺，正因這句話到莫名其妙的時候，溫寧接著開口，“謝謝你幫我守了阿丞那麽久。”

    這才知道溫寧是在故意給自己難堪，於是嗆回去：“溫小姐還真是擅長自作多。”

    溫寧顯然沒想到阮凝平日裏那種溫吞的個會說出這種話，詫異之餘還有些憤。

    冷聲問：“你不會真的以為阿丞和你結婚是因為吧？”

    事到如今，是不是，阮凝早就清楚了，也不在乎了。

    懶得和溫寧再糾纏，轉要走，可溫寧卻還不罷休。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阿丞為什麽會跟你結婚，你的家庭背景其實還……不一般的。”溫寧說到末尾時，刻意加重了語調。

    見阮凝的背影僵住，麵得意，接著道：“我聽人說，你爸爸是個賭鬼，而你媽媽曾經也因為作風問題被辭了工作，對嗎？”

    阮凝的心隨著這段話墜冰窖，那些不堪的回憶再次向席卷。

    “我不是故意提這些的，”那人繼續裝著無辜善良，“我隻是想不明白，你明明知道自己和阿丞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麽還要苦苦守在他邊呢？阿丞的心一向很，但如果你把這點心當的話，那真的太讓人同了。”

    阮凝本來無意冒犯別人，但溫寧一再踐踏的自尊，忍著怒意，目犀利地看向，鎮定道：“那你又憑什麽認為沈念丞會要一個離過婚的人？”

    一句話，不偏不倚中溫寧的弱點。

    溫寧幹脆撕破臉皮：“那又怎樣，我是在離婚，但阿丞完全不在乎，他甚至還給我請江城最好的律師，這段時間也一直陪著我，而且你知道他怎麽對我說的嗎？”

    不管阮凝要不要聽，自顧自地接著道：“他說他會跟你離婚，然後和我在一起。”

    “是嗎？”

    溫寧緘默不答，挑眉恣肆，持著勝者的姿態。

    阮凝從前忍讓，不過是因為礙於沈念丞的麵子，現在都要離開了，幹嘛還要被人這麽辱？

    溫寧讓不好，當然要讓還回來。

    再度回到書桌前，餘瞥到水晶宮殿因燈而反出來的璀璨亮時，心中無來由地發。

    把離婚協議重新拿回手上，朝溫寧問：“你猜我今晚是來幹什麽的？”

    “我是來跟沈念丞提離婚的，如你們所願吧？但我現在後悔了，”阮凝把離婚協議重新裝回包裏，揚起手機，“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被我錄下來了，我現在要重新找律師商量離婚賠償的事，而這段錄音會為最重要的證據。”

    “謝謝你啊，溫小姐。”

    阮凝角漾開的笑容，讓溫寧開始心慌。

    不在乎阮凝拿這段錄音去爭取多利益，在乎的是這段音頻傳出去以後，的人生會被毀什麽樣子。

    更關鍵的是，如果被沈念丞聽到剛才說的那些話，那他們之間才真的是一點可能都沒了。

    這樣一想，溫寧手就要去搶，還疾言厲道：“你把錄音給我刪了！”

    阮凝下意識地向後一躲，腰間被硌到時，心中瞬間滋生一不妙的覺，回過頭時，水晶宮殿已經被到桌子邊緣，搖搖墜。

    手去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水晶宮殿“砰”地墜地，混的一地全是細碎而又晶亮的碎片。

    耳邊不斷有回音響起，阮凝太發，怔愣之後便蹲要理狼藉。

    這座模型對沈念丞有多重要清楚得很，可現在因為的過失被摔碎，腦中一時空泛，不知道該怎麽跟沈念丞解釋。

    也是這時，沈念丞來到書房，他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又看到阮凝赤著的腳，眉眼間出戾，快步上前掐住的胳膊將人拉起來。

    阮凝隻覺得自己被人重重地一扯，胳膊上頓時傳來酸，抬頭看見沈念丞麵帶鷙，虛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可沈念丞一言未發，隻是向前走了幾步，垂眸凝著一地狼藉。

    阮凝雙手微微刺痛，大概是被碎片劃傷了手，因為沒穿鞋，腳底好像也被碎片紮到了。

    知道沈念丞現在肯定很生氣，隻能垂著頭道歉：“對不起……”

    可話音未落，沈念丞便重重地吼了一聲：“滾！”

    滾。

    阮凝從來沒想過沈念丞會對自己說出這種重話。

    他震怒，是因為碎了他最重要的作品，還是因為碎的是他曾經送給溫寧的獻禮？

    淚水不自地順著阮凝慘白的臉淌下來，轉離開時，每走一步腳心便傳來刺痛。

    可卻不覺得疼。

    沈念丞突然又在後，但阮凝沒回頭，是他讓自己滾的。

    這次，絕對不會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