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寶兒睡不著了,爬下矮榻穿好外裳,過棱窗看去,院子里滿片銀輝。
更深重,恰逢月圓,靜謐而又清冷。
琥寶兒朝外走去,自行離開小院落,所有人都睡了。
朝著側門的方向走,一路并不昏暗,雖說沒有燈籠,但月足夠照亮腳下。
本以為那里有門房的婆子守著,誰知側門夜里并不留人值夜,直接一把大鎖扣給鎖上了。
琥寶兒出不去,被困在這里了,也見不著娘。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陸盛珂深夜才從宮里出來,面不虞。
青序和重錦二人默不吭聲,不敢打擾。
晚間陛下生怒,為一點小事當眾責罵太子殿下,半點不顧及東宮的面,王爺進宮后差點就起了沖突……
陸盛珂已經不想忍了,他忍了太久。
“皇兄舉棋不定,有些事,不妨本王替他手。”
“王爺打算如何?”重錦一點不覺意外,他早就生氣了。
前段時間,還發生過小皇孫意外落水的事,發落了一群人,但到底還是沒妃那邊。
太子殿下不想對七皇子下手,弟無辜,可小皇孫難道不無辜麼?
陸盛珂淡淡道:“大將軍府太安寧了。”
重錦瞬時頓悟,這是要從榮奎大將軍這邊下手。
是得給他們找點事,否則天盯著別人,連王爺的婚事都暗中拱火。
主仆三人轉過游廊,鼻翼間忽然嗅到一香氣,沁人心脾。
青序了鼻子:“是什麼香味?”
不曾聽說庭院里栽種了異香花草。
陸盛珂步伐微頓,一抬眸間,瞧見了琥寶兒的影,小小一團坐在廊下的石階上。
是故意等在這里?
今日的香倒是比以往那些厲害。
陸盛珂走了過去,越是靠近,氣味越發濃郁。
尋常香薰,太濃了惹人生厭,琥寶兒上的卻是不同,不僅不覺得過猶不及,反而吸不夠一般,越發想要近。
“你在做什麼?”
陸盛珂垂眸打量,月下,瓷白的吹彈可破,的睫羽像一把小扇子,闔在眼瞼上。
琥寶兒沒應答,仿佛睡著一般。
陸盛珂這才發現,是靠在欄桿上坐著,也不嫌臺階臟。
“沈若緋。”
陸盛珂的耐心極其有限,手就去揪小臉。
不料指腹才上,驚人的熱意傳了過來。
渾發著高熱,幽香縈繞不散,就像是從骨子里被生生灼燒出來的一般。
第14章 一抱還一抱
照楓院忽然傳喚了府醫,李郎中睡夢里被醒,連忙穿上外袍挎著藥箱趕來。
夜深了,還以為王爺是突發疾病,沒料到一看,竟然是王妃躺在里頭。
王妃進門短短時日,李郎中就看三回了,對這位的傳言他在王府豈會不知。
這會兒也沒敢胡揣測,拿出脈枕往床前一坐。
甭管怎麼回事,都是王爺的家務事。
李郎中一上手便知琥寶兒是染了風寒,脈浮而,邪寒,這會兒發起高熱,需要趁夜散溫才好。
李郎中當下開了藥方,說了些退熱的法子,青序立即接過,去命小廚房把藥先給煎上。
同時,還打發人去弄玉軒把婢來,也不知是怎麼伺候的,主子夜起竟然沒人發現?
陸盛珂換了常服,坐在一側飲茶,問道:“有弱之癥?”
李郎中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搖頭否認:“回王爺,并無。”
陸盛珂放下茶盞,“那還三天兩頭看大夫?”
他就沒見過比還氣的。
“王妃許是易發疹子的質,”李郎中道:“像是桃花廯,聞著那些花香果木就能發疹子,或是有忌口之。”
李郎中見陸盛珂在聽,索多啰嗦幾句:“王妃脈搏強而有力,日常子應是不錯的,人的脈象與心境也不開干系,心懷磊落,恢廓大度,自然雙目明亮氣紅潤。反之,若是郁結于……”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
陸盛珂不想聽,可別說進了他王府就郁結于了?
他看每日開懷得很,一張就氣人的,還學會了手打架。
跟林子里的那頭狼崽子沒兩樣,明明弱小,但不肯示弱。
李郎中剛走,外頭月蘿就趕來了。
和桃枝負責近伺候,梨枝會忙活些院里灑掃瑣碎。
今夜桃枝不守夜,月蘿沒想到在外間似乎沒察覺靜,娘子自己就跑出去了!
連忙謝罪,因禍得福能進王爺的照楓院,指不定是娘子的造化呢。
月蘿心下想了不,然而尚未靠近床邊,的臉陡然一變。
香,滿屋子的異香,是二小姐散發出來的……
月蘿以前聽說沈府二姑娘生來帶異香,還覺得稀罕好奇,直到后來接到了,頓時明白為何老夫人容不下二姑娘。
這香味太好聞了,有別于花香,更不輸于那些心調制出來的香料。
正是因為好聞,才人心生恐懼和忌憚。
府上說是不祥之人,別是什麼妖鬼魅轉生來的?
尋常人都沒有,就有,便是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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