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李家有兩個兒子。

大的十二，小的八歲。

謝欺花當年也才十六。都說三年是一個代，和李盡藍差了一個，和李平璽差了兩個。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倆兄弟，在琴房里。他們穿白襯和西，都是小大人模樣，老師在指導他們彈鋼琴。謝欺花跟在李父后，李父敲門，進來介紹，先說明了謝欺花的份。

弟弟李平璽抬著眼好奇觀，而哥哥李盡藍神冷蔑地偏著頭。

謝欺花非常有眼力見，只一眼就看出，兄弟倆過得也不算幸福。

世上真正不缺的孩子很。

而缺的孩子各有各的病因。

在李家，謝欺花最常打道的還是李母。是全職太太，持著偌大家宅的事務。說實話，謝欺花覺得很殘忍，李母也很漂亮，在生了兩個兒子的基礎上還算年輕，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這方廳堂之中？如果謝雪是因為這個才選擇離經叛道，謝欺花能夠理解，并深支持。

謝欺花上學放學，和兩兄弟見面的次數不多。隨著的眼界富，的晚歸時間不斷延遲。有時候甚至和加完班的李父同一時間到家。那段日子謝欺花夜游，上完晚自習也不回家，而是滿大街晃。李父沒苛責，說和媽媽很像。他們就坐在只開一盞燈的客廳聊天。

李父在家里不算健談，卻有些話能對謝欺花講。

至此，謝欺花覺得李父其實不喜歡這個家庭。

無論他談及以前的往事、評判前妻的態度、還是對謝欺花的關懷。

謝欺花不是他的孩子，沒有緣關系，但從李父那兒到父。

李母呢，連同簇擁在邊的孩子，都對謝欺花很客氣。謝欺花覺得這兄弟倆是討厭的，但有多討厭，也不好說。只記得有一年李平璽過生日去歡樂谷玩，李母把也帶上了。

兩個小子在玩車，李母在護欄外看著。謝欺花也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不想玩這個，就呆在李母側。

“我以前是賽車手。”李母說，“在結婚之前。”

謝欺花沒想到溫文爾雅的有這一面。原來李母眼看的不是孩子，而是那一輛輛形似賽車的車。

每個人都有的，理想。說得遠大一些，愿意為之奉獻一生，說的淺顯點，就是一直想做下去的事請。謝欺花沒有那種東西，學校里的語文老師說無大志，謝欺花覺得這是窮人病。質匱乏怎麼可能神富？只有上流人才有時間、金錢和力宣泄自己無安放的才華。

“……那后來怎麼沒有繼續下去了？”謝欺花問。其實知道為什麼，但在李母看來，只是個孩子，孩子就應該問出這種話。李母果然敞開心扉，說了很多嫁李家之后的經歷。

最后，李母以“就是枷鎖”來總結。看吧，明明是婚姻，卻說到。謝欺花意識到婚和好像沒那麼容易分開，不是所有人都像和謝雪那麼涼薄。李母對李父并非沒有。

緣連結的某些東西太厚重。

有了這些，怎麼可能沒有？

但沒有緣關系的人就沒有嗎？

謝欺花覺得不好說，李父對好。

李父和李母一起出差的日子不多，但一年到頭總有那麼幾次。他們去國拜訪那些親戚，謝欺花不知道是不是洋人，從李盡藍和李平璽的骨相看，他們都很英雋，也是中國人長相。

爸媽離家，小鬼當家。謝欺花當晚發現自己的床單被褥上出現了泥。

孩子們的房間都在二樓，沒去過倆兄弟的，不代表他們不來拜訪。

“誰干的？！”謝欺花拽著被子去一樓。

家教正帶著李盡藍和李平璽在晚讀。

李平璽抖了一抖，李盡藍手護住了他。

保姆連忙來勸和，說換一床干凈的就好，讓謝欺花不要生氣。人生氣了讓人不要生氣，這是哪里來的道理，人肚子了難道也讓它不要嗎？謝欺花不會和上流人打道，但不代表是任人欺侮的柿子。轉去李平璽的房間拿被子，李平璽上樓去攔。

李盡藍突然開口。

“……是我做的。”

十歲的李平璽很喜歡自己的被子，是蠟筆小新涂款。李盡藍知道，所以才這麼說。謝欺花哪里管他什麼兄弟深，把李平璽被子一臂卷走，轉又去李盡藍的房間。兩人目瞪口呆。

“ 你！你耍賴！”李平璽喊，“我弄了你一個人的被子，你把我們兩個人的被子都……”

“你。”謝欺花指著他的鼻子，“你的被子是因為你做的事。”又指了指李盡藍的鼻子，“你的被子是因為你當時就在旁邊看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做事不是雙對？”

李盡藍沉默了，謝欺花說的沒錯。

謝欺花把三人的被子都扔進后院池塘。

“既然這樣，那大家都別睡了。”

李平璽哭了：“你憑什麼呀？！”

“就憑我大了你八歲。”謝欺花冷冷環臂，“我做壞事的時候，你們還在地上玩泥呢。”

“你……你大有什麼了不起！”李平璽直掉眼淚，“阿姨都說了，你本不是我家的人！”

家中保姆們一時間噤若寒蟬。

李盡藍下意識擋在弟弟前。

謝欺花一把推開李盡藍，揪住李平璽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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