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上完洗手間回來，菜已經上得差不多了。

況承止坐在圓桌的主位，詹綰闕坐在他的右側，再右邊是顧宇凡。

詹綰闕和顧宇凡正在聊紅酒。

況承止手里著一支高腳杯，興致不太高的樣子，不過旁邊兩個人如果有話遞過來，他也會閑散地應一應。

況承止漫不經心地輕晃高腳杯，紅的酒沿著杯壁徐徐下，空氣中酒香馥郁。

詹挽月看著況承止左側的空位，腦中又響起況博元的聲音，什麼國老婆國外老婆，娶了妹妹附贈姐姐的。

那個位置忽然怎麼看怎麼礙眼。

詹挽月拉開上菜位旁邊的椅子坐下了。

這位置在他們三個人對面，跟誰都隔著兩三個空位。

詹挽月坐下沒幾秒，對面聊得正起勁的兩個人安靜了下來。

“挽月你怎麼坐那麼遠？”詹綰闕疑地問。

沒等詹挽月回答，看了眼況承止左側的空位，好心又熱地說：“你坐承止旁邊呀，專門給你留的位置。”

詹挽月沒有作，淡聲說：“不用留，誰想坐就誰坐。”

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詹綰闕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挽月你還在生小凡的氣嗎？”

詹挽月：“沒有。”

況承止接過的話：“沒生氣就坐過來。”

詹挽月態度依然冷淡：“懶得，我就坐這。”

況承止輕哂了一聲：“你中午吃槍藥了？脾氣這麼大。”

詹挽月莫名道：“我怎麼就脾氣大了？”

“坐那麼遠你脾氣還不大？”

“不是很懂你的邏輯。”

況承止耐著子哄：“你坐過來，我解釋給你聽。”

詹綰闕和顧宇凡在旁邊聽著，越聽越驚訝。

按照況承止平時的脾氣，如果有人這麼不給他面子，他早就讓人滾了，怎麼可能還有耐心跟對方斗。

詹綰闕目閃了閃，跳出來當和事佬：“承止你現在為什麼這麼直男啊？挽月不坐過來，你坐過去不就好了。”

也對詹挽月俏皮地眨眨眼，打趣的口吻著稔：“挽月你不要跟承止一般見識，他吃不吃，你越跟他著來，他越是孩子氣。”

要不是知道詹綰闕是在秀恩，詹挽月看這麼用心做保安的樣子，都要給發好人卡了。

現在為什麼這麼直男？

還能為什麼，因為不是詹綰闕唄。

一桌佳肴擺在面前，詹挽月一點胃口也沒有。

耐心告罄，沒搭理詹綰闕，也不想繼續在這里被塞狗糧了。

本來上了一天班就煩。

詹挽月直奔主題，問況承止：“你約我吃飯是不是有事要說？”

況承止聽出詹挽月話里“有事說事，沒事就拜拜”的意味，神漸漸變冷。

他“嗯”了一聲。

詹挽月沒被他的冷漠影響，只抓重點：“那你說。”

況承止笑意很淡，著戲謔：“你晚上還有約會啊？這麼著急。”

詹挽月無視他的渾話：“這跟你要說的事有關系嗎？”

包間陷死寂。

詹挽月淡然自若坐在那里，靜等況承止的后話。

況承止心越發不快，他瞥了眼顧宇凡，冷聲道：“你自己跟說。”

顧宇凡有種“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悲催。

他忤逆不了況承止，只能著頭皮上。

顧宇凡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三杯白酒，對著詹挽月敬了敬，仰頭喝了。

白酒辣，顧宇凡緩了幾秒才開口：“嫂子，這是之前欠您的三杯。”

說完，顧宇凡又拿了三個杯子擺在面前，一共六個杯子，他全倒上了白酒。

顧宇凡舉起一杯，對詹挽月說：“嫂子，昨天博元舅舅冒犯您的那些話，是我酒后胡言傳出去的，我太混賬了，在這里給您賠不是，希您可以原諒我。”

話音落，顧宇凡仰頭又是一杯。

喝完又舉著第二杯對詹綰闕說：“闕闕姐，昨天您雖然不在場，但我胡言語也損害了你的名譽，我也給您賠不是，請您原諒。”

再一杯。

顧宇凡準備去拿第三杯的時候，詹綰闕攔住了他：“別喝了，哪有你這麼喝的，真能來。”

“闕闕姐你別攔我，這是我應該喝的。”

顧宇凡從詹綰闕手里搶過酒杯。

他喝酒上臉，白酒度數高，他又喝得急，五杯下肚，人已經開始發暈了。

“道、道歉就要…… 要有道歉的誠意！”

第三杯喝完，顧宇凡酒杯都拿不穩了。

酒杯摔在地板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行了！”

詹綰闕連忙攙著顧宇凡坐下。

顧宇凡面前還剩三杯白酒，詹綰闕自作主張拿起兩杯，全倒在了地上。

“我原諒你了，我這兩杯你就別喝了。”

顧宇凡聽完后傻呵呵地對詹綰闕笑：“真、真的嗎？”

詹綰闕點點頭：“ 當然是真的，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搞這麼大陣仗也太夸張了。”

“表哥說了，要、要給代……”

顧宇凡看向桌上最后一杯白酒，他手要去拿：“我還欠嫂子一杯……”

詹綰闕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喝了。

同時抬頭看著詹挽月：“挽月，你也原諒他了對不對？”

詹挽月將一切看在眼里，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好笑。

這一出接著一出，猴把戲似的。

詹挽月淡聲說：“你別喝了。”

詹綰闕對顧宇凡笑道：“聽見沒，挽月也原諒你了。”

詹挽月反駁：“我什麼時候說原諒他了？”

詹綰闕怔了怔：“你不是也讓他別喝了嗎？”

“兩碼事，他要是喝酒中毒，算誰的過錯？”

詹挽月掃了眼詹綰闕：“算你的？”再看向況承止，“還是算你的？”

詹綰闕頓了頓，大度地說：“小凡也不是心的，酒后胡言而已，再說他都自罰這麼多杯了……”

詹挽月打斷，聲音發冷：“既然姐姐可以替我原諒，今天又何必讓我到場？”

詹綰闕面委屈：“我沒有這個意思，挽月你誤會我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況承止介了二人的爭執。

他問詹挽月：“那你要怎麼才能原諒小凡？”

詹挽月反問：“我原不原諒他很重要嗎？”

況承止冷冷道：“我說了，昨天的事會給你一個代。”

給代，那詹綰闕為什麼也在場？

年夜飯都沒有清整個云端區的場子，單單為了給個代就清場了？

一個人的面子比整個況家的面子還大？

騙鬼呢。

這場子沖誰清的，傻子都能看出來。

詹挽月輕諷道：“誰要了？”

過了幾秒，況承止發出一聲嗤笑。

兩個人針尖對麥芒，像死敵一樣。

包間被一層低氣籠罩，氣氛劍拔弩張，僵冷到了極點。

況承止看詹挽月的眼神再也沒有一點溫度，凜如冰霜。

“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居然想討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