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笙著夜空中那彎如銀鉤的新月，忽而轉過臉來，卓絕的五上覆了一層淡淡的銀霜。

“阿玦，你真的打算和我解除契約嗎？”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憂傷，幽藍的眸子中似有水流。

凌伊玦心中一，看著白羽笙那雙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莫名的。

“我……我不知道。”低下頭：“我是降妖師，你是妖。我們之間的界限……”

“而且，那個時候的我不過是一個小嬰兒，興許只是調皮搗蛋，并未想到……”

白羽笙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背過去，向那新月，聲音低沉而和：

“阿玦，你可知曉，九尾狐一生只認定一個靈魂，一旦契約立，便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末了，他又繼續開口道：“如果你真的想解除契約，那我便依你。”

凌伊玦看向他立在窗邊的背影，一白衫染了月華，看不到他是何神，只低聲道：“此事等我幫你尋到尾之后再說吧……”

怏怏地躺下，把手輕輕地放在心口上，這里，為何會有一陣難以言喻的痛呢？

一夜無眠。

天剛破曉，凌伊玦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進來吧。”以為是白羽笙，便沒起。

那敲門聲還在繼續。

凌伊玦里嘟囔著怎麼這過了一晚，這只狐就變得那麼客氣了，平時總是敲了三下就推門而的。

翻下床，隨手披了一件長衫就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眼前的人卻讓一愣，不是白羽笙，而是李文杰。

李文杰背上扛著一個破舊的麻布包，里面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何。

他了一口氣，將那沉甸甸的麻布包放在地上，對著凌伊玦低聲道：“這是我家老爺藏在柜子里的一些書冊，我趁著老爺這兩日出公差，便冒險將它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想要找的東西。”

凌伊玦開那破舊的麻布，見里面裝著一沓沓泛黃的文書，有的已經邊角磨損，有的還留有墨跡未干的痕跡。

將麻布袋子拖屋，對李文杰說道：“這些東西就暫且放我這兒，明日你再來取回去，若是明縣令還有什麼異常的舉，請第一時間跟我通氣。”

李文杰應聲而去。

凌伊玦將門關上，看著那小山似的麻布袋，心中不嘆白羽笙的控魂果然神奇，竟然能讓人變得如此言聽計從。

從袋子中取出一捆泛黃的書冊，放在案面上，卻發現案上擺著一碗小米粥。

用手拿起那碗小米粥，溫度適宜。

是那只狐給我留的？可是今早上也沒見他的影子呢。

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這只九尾狐一直都很神，時常出現又時常消失。

凌伊玦端起粥，一邊喝一邊翻閱那些泛黃的書冊。這些書冊顯然是年代久遠，有的已經邊角磨損，字跡模糊，上面記載的無非是一些思塘縣的收、人員變等信息，有的則是思塘縣的魚鱗圖冊。

看了一捆又一捆，書冊如小山一般在案面上堆積起來。

凌伊玦從布袋中又拿出一捆，從中出一本線封繩都被磨損得發黑起球，書皮皺皺的書冊來。

那封皮依稀可見幾個小篆：異論。

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每一頁都寫滿了麻麻的文字，有些字跡已經模糊，但依稀可辨。書中的容記載著一些從未見過的藥方。

其中有一藥方，看起來很眼，上面寫著忘憂草、彼岸花、龍葵、風茄等藥材。

等等……這不就是陳大夫給明縣令開的藥方？

的視線在往下移，下一行的文字記載著改藥方有鎮靜、安神、解憂之功效。

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任何異常。

正當凌伊玦剛要翻頁之時，墨墨不知從何爬上案幾，爬到正在翻閱的那一頁上面，停在一紋不。

“墨墨，讓一下。”凌伊玦用手指敲了敲書頁，“我正在看書呢，別搗。”

墨墨還是一不。

凌伊玦忽然眸一亮，發現墨墨所趴著的地方似乎有些異常，那一塊地方的比書頁其他的地方更為鮮亮。

用手指在書頁那塊看起來很奇怪的地方輕輕挲著，眉眼一沉，立即用指甲小心地輕摳，墨墨快速地爬到一旁，一小塊薄如蟬翼的紙片從書頁上落下來。

紙上赫然寫著這藥方的另一種功效！

凌伊玦雙眸微張，猛然抬起頭來，終于知道明誠為什麼要找陳大夫開藥了！

開口想喚白羽笙的名字，可向窗外看去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

凌伊玦站起來，走到門口左顧右盼，卻毫不見白羽笙的半點蹤影。

白羽笙……他不會有什麼事吧？

的心頭猛然一，竭力下那心底翻涌的不安，急急抓了一件外衫披在上，向后院的山林中疾步跑去。

林里寂靜無聲，偶爾有幾聲倦鳥歸巢的鳴，剩下的，只有焦灼的腳步聲在回。

跑過匝匝的灌木叢，越過一道道山澗，還差點在一布滿青苔的水潭旁摔了一跤，也未曾找到白羽笙的蹤跡，甚至連他上的氣息也尋不到一。

夜深如墨，凌伊玦用袖口拭去鬢角豆大如珠的汗滴，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怕極了，怕那個悉的影從此消失在的世界中。

會不會是我提出要與他解除契約，他就不告而別了？

凌伊玦有一些自責，白羽笙雖然是妖，可卻救過自己的命，還不止一次，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要與他解除契約這種冷漠無的話，會不會很傷他的心？

可是，狐妖究竟是有沒有心的？

此刻的，心如麻，卻仍尋著每一白羽笙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山林間忽而刮起一陣風，吹起了凌伊玦的一頭如瀑的墨發，眉心一，覺風中似有一淡淡的悉的清香。

循著風來的方向走去，撥開枝葉繁茂的樹叢，只見白羽笙靜靜地站在崖邊，背對著，仿佛也在凝視著這片深邃的夜空。

凌伊玦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剛想張口喚他，卻見白羽笙驀地朝那懸崖下縱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