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伊玦結束了講道，人群中立即有人將手舉了起來。

“請問師姐，您認為妖有善惡之分嗎？”

凌伊玦目掃過提問的那名弟子，然后平靜地回答道：“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我認為，妖，與人一樣，同樣有善惡之分。”

繼續解釋道：“妖，生于自然，本是天地間的一部分。它們有的因機緣而修煉妖，有的則因種種原因而被迫妖。

“然而，無論其因如何，妖都擁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識，因此也就備了善惡的可能。”

的心中清晰地浮現出一個影。

“以我的親經歷來說，我在危難之際曾被一只妖所救，因此，我們不能一概而論，將妖都視為邪惡的存在。”

凌伊玦的這番言論顯然是在與寧燊唱反調！

人群中引起了輕微的，顯然的觀點與降妖師歷來教授的觀念相悖，尤其是與那些主張“妖皆邪惡”的弟子們。

一陣反對質疑之聲翻涌而起。

“這怎麼可能？妖怎麼可能救人？這是在胡說！”一個聲音尖銳地響起，顯然對凌伊玦的觀點持反對態度。

“師姐，您這話有些偏頗了吧？妖向來都是邪惡的，怎麼可能有善心？”又有人質疑道。

“凌師姐，您是不是被妖給迷了？我們降妖師的天職就是除妖衛道，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一個年輕的弟子甚至帶著幾分責備的語氣。

“我看啊，師姐就是被狐妖給魅了！大伙沒聽說前幾日救了一只狐妖嗎……”

“是啊！是啊！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為降妖師呢！”

凌伊玦站在講壇上，抿，拳頭攥，一言不發，亦不想做任何反駁。

“肅靜！”一個威嚴的聲音止住了眾人的喧囂。

只見蘇鈺步履沉穩地走上講壇，目在眾人臉上掃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各位弟子，我們為降妖師，的確肩負著除妖衛道的重任。但在此之前，我們更應銘記，降妖并非只是一味的殺戮和鎮。”蘇鈺的聲音平穩而有力。

轉向凌伊玦，眼中閃過一贊賞：“伊玦的話，雖然與我們的傳統觀念有所不同，但敢于提出自己的觀點，這本就是一種勇氣。而且，的話也并非全無道理。”

“妖，雖然大多數帶有邪惡之氣，但也不能否認，其中也有善良的存在。我們不能因為它們的份，就一概而論，將其全部視為敵人。我們降妖師的責任，是分辨善惡，守護世間的正義與和平。”

蘇鈺的話讓眾人登時噤聲，那幾名帶頭起哄想讓凌伊玦難堪的弟子悻悻地住了口。

等遣散了眾人，蘇鈺才轉對凌伊玦道：“伊玦，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這些弟子們尚且年輕，容易聽風就是雨，缺乏足夠的經驗與判斷力。或許有一天，他們能夠領悟你今日所說之話。”

凌伊玦頓一陣意從眼底涌起：“師父，謝謝你……只是師父當真不覺得我的這番話違背了降妖師的宗法嗎？”

蘇鈺角一牽：溫和地回答道：“伊玦，降妖師的宗法是為了指導我們行事，但并不意味著我們要盲目地遵循它，而不去思考其中的意義。”

“你的觀點雖然與宗法中的某些表述有所不同，但它并沒有違背降妖師的核心原則——那就是分辨善惡，守護正義。”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為師一直以來都欣賞你這般敢敢恨的子，有勇氣堅持自己的看法，不隨波逐流。”

“但是，你要明白，或許你將來要走的這條路注定孤獨，不被理解，但若這就是你所選擇所堅持的，請務必堅定地走下去。”

凌伊玦心中一，或許這個世界上能理解的人只有師父蘇鈺了。

那些被人質疑，嘲笑的歲月里，離群索居，踽踽獨行，只有師父蘇鈺始終如一地支持著，給予力量與勇氣。

凌伊玦的眼眶微微潤，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的波，然后鄭重地向師父蘇鈺鞠躬行禮。

“師父的教誨，伊玦銘記在心。”

從辛閔山回到城郊的家，已是日暮時分。

白羽笙一如既往地準備好了晚膳，只不過今日的晚膳看起來極為清淡，不過是兩碗小米粥、幾碟素菜而已。

見眉心微沉，臉略顯疲憊，白羽笙輕聲問道：“今日在山上發生了什麼？你的緒似乎有些低落。”

凌伊玦輕輕搖了搖頭，不想多提。

“你既然不想說，我便不再問了。”白羽笙向遞上一雙竹箸。

凌伊玦怔怔地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小米粥，開口問道：“你是因為我們定了契約，所以才對我這麼好的嗎……”

“阿玦，你又在說些什麼傻話。”他的聲音宛如天籟，“我們之間的羈絆可不僅僅是一個契約那麼簡單。我也并非有求于你，所以才對你好。”

“而是你值得被我珍惜。”

凌伊玦瞳孔一，我……值得被珍惜？

我這樣格孤僻，敏多疑的人值得被珍惜嗎？

“我不知道……”的手地攥著角，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無需思慮過度。”白羽笙夾了一塊白的山藥放的碗中，“時間會撥開所有的迷霧。”

他看凌伊玦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忽而轉了話題道：“對了，你的那封信，我已經看過了。”

凌伊玦回過神來：“啊！你看了！”

不知為何，有些想逃，卻又不知道該逃向何。

白羽笙細細欣賞著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故意端了下頜道：“嗯，但是還寫得不夠好。”

“不夠好？”凌伊玦有些疑，這可是自己練了很多遍才寫出來的啊！無論是從書法上還是句式上覺都很完……

“你只向我道了謝，可沒說如何個謝法。這一點確實讓我有些失。”白羽笙故意帶著一調侃的語氣說道。

凌伊玦的臉頰微微泛紅，沒想到白羽笙會如此直白地指出這一點，抬起頭認真地說道：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但請相信，我會用行來證明的。”

“哦？行？”白羽笙冰藍的雙眸中出一狡黠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