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抬眸與他對視，劃開接聽，手機附耳，語氣是打電話時一貫的溫和，“喂？媽。”

對面霍斯禮眸微深，抬腳朝姜沁走近。

姜沁沒理會他，眼神放空盯著一虛空，平靜語調繼續朝里道，“有什麼事嗎？”

而聽見這句，霍斯禮就清楚了，電話那頭大概不是袁蓮清。

事實上也是，此刻與姜沁通話的人確實不是姜沁的婆婆，而是姜沁七歲那年改嫁他人生了個兒子，有了新丈夫新家庭的親媽王佩蘭。

都說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其實況都一樣，有了后爸也會有后媽。

不過大概是因為也是孩子，所以長大后，去想自己的生父生母，去想自己的原生家庭，又會覺得其實母親那時候或許也有可原。

但，道理歸道理，那時候刀子確實是砸在了上，王佩蘭也確實是不負責地跑了。

就像那句話說的，幸運的年治愈一生，不幸的年需要一生去治愈，便屬于后者。

年時的那些悲慘遭遇，時至今日，沒法忘記——

姜超，那個家暴男父親，在他出車禍死前曾砍了一刀，讓流了好多，而的母親，也就是王佩蘭。

那時，眼睜睜看著流，自己卻翻箱倒柜找錢，和說對不起，拿著錢跑了，把不停流著絕喊媽媽的留在了那間暗的小房子里。

那一天，四歲半的小姜沁在應該年好的日子，深深地以為自己活不到五歲了。

那種絕的恐懼，直到今天，姜沁只要回想，就會骨悚然，眼神灰敗。

當然，這些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并且大學畢業后，就把自己的戶口從那位家暴生父姜超那兒轉走，趕上應屆生落戶政策的優勢，將戶口落到南邊某個一線城市去了。

因而現在，和王佩蘭，或者說和對方的新家庭，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關系。

如果非說有，那可能就是目前來說，們之間，因為某些原因，仍舊還存在著的一點未被完全消磨掉的微弱的脈親吧。

只是大概現在，這點微弱的親也要被消磨干凈了。

“媽，你是在，逗我嗎？”

聽見那頭王佩蘭完全不要臉的獅子大開口，姜沁樂笑了，眼里是一片灰蒙蒙的自嘲。

應該想到的，上回王佩蘭打來電話，就是委婉地向借錢。

不過上回是一年前，那時候和霍斯禮正好，被他治愈，每天心都甜甜，加上霍氏工資高，住在云海華府也確實沒什麼開銷，工資沒地方花。

就借了，而彼時王佩蘭說肯定還，最遲不超過一年。

但現在，很明顯，一年早過了，說要還的錢，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借是分，不借是本分，十萬沒還，現在張口居然要借一百萬！

一百萬，姜沁只覺好笑極了，當初拋下留自生自滅的人，現在竟能開口直接管借一百萬，以前聽到個比喻，說有些人臉皮比城墻厚。

姜沁現在發現王佩蘭是這一掛的，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一個爹一個媽。

怎麼到這，既沒有暴戾因子，也沒有厚臉皮。

王佩蘭還在那邊哭訴，說后爸江建榮被人追債，兩周拿不到錢就要把他弄死。

聽王佩蘭提到江建榮，姜沁本還有點耐心聽說話的，現在也沒了。

江建榮，姜沁自然不會忘，剛去世那段時間，狀態奇差。

霍老太太找到王佩蘭，王佩蘭一口保證會帶家的溫暖，讓重拾生活希。

隨后，就帶去見了后爸江建榮，一家“四口”吃了頓飯。

結果才剛筷子呢，江建榮就目的鮮明地盤問起和霍家的關系。

明里暗里想讓給他走走豪門階層的關系，當時狀態本就差，自然給不出什麼好臉，江建榮見沒有幫他的意思，直接把飯桌上的葷菜全部端走，換水煮白菜。

還沖說了一堆封建言論，什麼生兒就是沒用，人就是賤命，等等，故意刺激。

而看出對方是哪種人，自然也沒繼續待，直接走了。

“說什麼了？”

沒有再聽下去的打算，姜沁掛斷電話，坐進沙發，霍斯禮走過來不客氣地坐到旁。

姜沁蹙眉往旁邊挪了挪，手機放進包里，“沒什麼。”

“沒什麼？”霍斯禮尾音帶著明顯的不信。

頓了頓，他起坐得離近了些，對上眼，語調明顯溫和幾分。

“姜沁，我們還沒離婚，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我來解決。”

這段時間，除了行云雨之事，他們其實很有這樣近距離平靜對視的時候了。

只是他這話，讓再次清晰地意識到，很快和他就要離婚了。

既如此，更沒必要和他說了，畢竟等離婚證到手，辭了職。

他們這樣的份差距，這輩子都不會和他再有聯系的。

“不了。”姜沁說，“沒必要。”

聲音很淡，霍斯禮眸深暗下來，突然發出一聲哂笑。

姜沁閉上眼準備養養神，待會兒的晚飯，說到底還是應酬，不如自己吃飯來得舒心暢快，大概率不了一番神態表演和腦力運，需要養好力。

那聲藏著譏諷的笑聽到了，但不想理會。

這男人慣會惡人先告狀，自己臟，覺得別人都臟，且說到底，是他變了心。

既如此，再怎麼說，他都不會信，索他的心思，也懶得猜了。

咋咋地吧。

姜沁這麼想著，卻覆上溫熱，猛然睜眼，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他纖長漆黑的睫掃到，令臉部敏的泛起細微的。

下意識閉眼，隨即蓄力推他，可這人紋不，氣到，偏頭躲開些，“霍…！”

名字沒喊出來，被完全堵住。

陡然想起先前在車上，霍斯禮也是這個姿勢，兇猛親到。

姜沁耳熱意倏然高漲，更加大力推拒他，不想一個用力后，小腹部忽地傳來痛。

瞬間，心下一驚，猛然撤開所有力氣。

疼加擔憂，眉心蹙起來，他松開瞧見，薄扯出嘲弄的弧度。

“被我親，讓你覺得惡心？”

霍斯禮俯下，漆黑瞳仁深深進姜沁眼里，仿佛要將整個人看穿。

姜沁想說不是，門口不合時宜響起敲門聲，聞家老管家文叔和藹的聲音傳進來。

“霍總，霍太太，晚餐備好了，請二位隨我到餐廳。”